就這樣?
我有點失落,但也絕對放不下身段直接去找他搭訕。只好低頭幹活。
過了不久,身邊靠近一雙布洛克鞋。盯著我的腦袋看了半天,終于,熟悉的低沉語調:
「黃昊知道麼?」
我手上動作不停,告誡自己一定不要慌亂,心理建設完畢,終于抬頭,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歪了頭不答反問:「你希望他知道麼?」
他問這話本是站在黃昊朋友的角度調侃我來女僕店打工,卻沒想到,我把他拉成了同謀。
他又露出那曖昧似笑非笑的神情,湊近兩步,腳尖輕輕踢了踢我的鞋,低頭問:「淼淼,他是這麼叫你吧?淼淼,你每週什麼時候在這兒?」
他單刀直入。
「每週二和四。」我乾脆抬了頭,一旦對視,不知道為什麼又像被蠱惑了一樣,脫口而出:「我在這裡,能等到你麼?」
他彎嘴角笑起來:
「嘖。一三五七陪黃昊,二和四歸我。我這樣理解?」
臉上火辣辣的!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以為他要諷刺我的水性楊花。
巨大的窘迫,正要開口駁斥——就見陳爾在我臉上掐了一下,湊近,曖昧而低啞的嗓音在我耳邊說了幾個字:
「共用啊。我喜歡。」
「……」
我僵在原地。
我這才意識到陳爾的變態。天使一樣的臉,惡魔的愛好。
但我儘量收攏起自己的驚訝和慌張,竭力裝出見過大場面的樣子,抿著嘴,努力繼續:「那我、我週四等你。」
他被我這樣子逗笑,笑了兩聲就走了。
心臟咚咚地跳,仿佛每一下都要砸在我的胸腔上。我慌張望著他的背影,無法形容自己心情:開心、驚喜、慶倖、害怕、擔心……無比複雜又亂。
我深深地呼吸,擯去對黃昊的負罪感,埋頭拿著抹布用力抹去餐桌上的灰燼,就好像,在奮力一點點洗刷掉我靈魂漸漸蔓延的菌斑。
而陳爾靈魂的菌斑,一定比我更嚴重。
我後來才一點點理解了他在爬山時扯走我耳環時的眼神,侵略與好奇,腦海裡渴望禁忌。
這才發現,所謂偷情的刺激,才是我能帶給陳爾的最大情緒價值。
他受夠了那些清純、優秀又陽光的女生們了,明面上做了太久的天之驕子,陳爾喜歡的是陰暗,是潮濕而不可見光的誘惑。
他也一眼看出,我絕不是坦蕩樂觀沒有秘密的肖纖纖。
我是喜歡偷偷錄音的女孩子,野心勃勃沒有底線又一肚子心眼,內心長滿了幽暗又不能見光的苔蘚。
而他喜歡苔蘚。
他的習慣也很特殊:每次來時,都會視我于無物,一個人坐在包間裡喝茶,也不叫人。
而過了一會兒,他才會冷不防從我身後出現,從輕輕對著我的耳朵吹氣,再到忽然手臂環繞我的腰,戀人般親昵捏著我的下巴,都會問一句:
「嗯?黃昊對你做過這些麼?」
或者:
「你喜歡我對你這樣,還是他對你這樣?」
……
熱乎乎的氣息噴在我的脖子後方。
而這些話,其實不需要我的回答,我慢慢發現,只要保持嬌羞,保持忸怩、顧慮以及愧疚,再壓抑喜悅與衝動……總之,做出符合「偷情」場景裡的一切反應,都能讓他入戲,並充滿興致。
他越來越喜歡我。和我膩在一起的時間越長。
抱著我感歎:「淼淼,我現在恨不得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
大多數時候我心裡很清醒,可有時候,我也難免入戲。
店裡的女僕們都穿著木屐,而他卻喜歡我脫了拖鞋,再除去襪子,光腳踩在包間地面,再命令我繞著包間跑上一圈,直到腳上沾滿了灰塵。
再然後,他會讓我在他面前坐下,他捧起我的腳踝,然後帶一點迷醉的表情欣賞我的腳底。
他說,女人最漂亮的地方是腳,而他尤其喜歡女人的腳掌被弄髒時候的樣子。
破碎的美好是一齣悲劇,而陳爾,酷愛一切悲劇。
最刺激的一次,是我們在他的包間,他手指摩挲著我的腳掌,忽然外面傳來了幾個人聲——
是陳爾的朋友,上次一起爬山的那群人!
我的頭皮當即一陣發麻,下意識要抽回腳躲避。
陳爾卻手中用力。
我們與外面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推拉門,而外面那些人只要走近,拉開門,一切暴露,那我也必將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