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心下一驚,心道「不可能」,沖著她們離開的方向就跑去,誰知外面傳來「嗵」的一聲,緊接著人聲鼎沸。
我順著窗子看出去,是熟悉的青黑色長袍,皿液從他的體內緩緩地流出。
因為沒立刻喪命,他的身體還在微微地抽搐,看著一個方向。
我順著那方向看去,竟是陳寶嬌。身後,傳來秦紅紅嬌媚的聲音:「蕊蕊,在看什麼呢?」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笑得陰狠:「你看,都怪你,老娘要守寡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待你。」
她說著,塗得殷紅的嘴咧開,眼神爽快。
此時,樓梯突然有人聲傳來,她立刻變臉,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哭得撕心裂肺。
「老爺!」
那聲音肝腸寸斷,走廊傳來跌跌撞撞的聲音,一路至樓下。窗外,她撲到父親身上哭到不停顫抖。
沒一會兒就有護工抬著擔架出來,但她卻死死地攥著父親的手,別人都以為她是心痛到失去理智,但我知道,她只是想耗時間讓父親涼得徹底些 。
我站在原地,只覺得頭在發蒙,前門人多口雜,如果真是陳寶嬌,她肯定是偷偷地從後門出去的。
一路跑到醫院的後門,胸口像撕裂般痛。不知何時,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但我還是沒停,任雨水打濕自己。
終于,看到了一個顫抖的身影,她也看到我,像見鬼一樣地跑了。
竟然真是陳寶嬌,她竟然幫秦紅紅害了父親?
我想抓她,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夢裡的場景像走馬燈一般,大多是爺爺還在的時候。當時我簡直幸福極了,父母和睦,家庭幸福。
父親忙完回家會給我帶點巧克力、蛋撻什麼的,母親全留給我。
有時候,他倆還會一起帶我去吃時興的西餐,看那些不知名的畫展,離開時,我就站中間牽著他倆的手,總覺得一切都那麼美好。
母親笑得溫婉,常穿身淺色旗袍。
我有點兒恍惚地牽著她,也沖她一笑。
緊接著,她摸了摸我的頭,便化作沙土被風吹散。我一愣,接著,周圍的美好景色慢慢地裂開,父親也狠狠地甩開了我的手。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秦紅紅跟陳寶嬌笑著將父親拉走,我在身後哭著追喊,跌倒在地,手上一片髒汙,身旁有個乞丐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我爬起來才發現,原來這條街道並不美好:陰暗的巷中坐著密密麻麻的乞丐;小混混們正圍在攤主前勒索;洋人來來往往,說著英文,吐著辱駡的話語。
空氣中,惡臭與身旁西餐廳的食物香氣混雜在一起,生出難以言明的噁心氣味。
我踉蹌了一步,眼前模糊又清晰,原來是又回到和母親冷戰的時候。
她溫柔地給我擦藥,輕聲細語:「蕊蕊,我給你道歉,但你那樣說話是不對的。我不希望,你變成她那般模樣的人。」
我咬咬唇:「她就是婊……她就是壞人。」
母親輕柔地撫著我的發:「我不希望你滿心戾氣,我只想要你平安快樂。」
……
6.
「咳咳——」
一陣窒息,我醒了過來,有人在叫我,聲音顫抖,有溫熱的液體一滴滴地掉在了我的臉上。
可我的視野很模糊,胸口痛得像火燒,頭暈發冷,一時間分不太清夢與現實。。
「母親,求你,別走……」
我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身邊的人,好像這樣就不會再有人離開我。
被我抓住的人好像在哭,一直叫我「堅持住」,連拖帶拽地將我往前拉,卻因為力氣不夠,總和我一起摔倒。
即使如此,她還是一次次地爬起來,將我拉到背上,不停地給我鼓氣。
淡淡的暖意和冰冷的雨水形成鮮明對比,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後來,就什麼都記不清了。等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林靈正在我的身邊紅著眼睛。
見我睜眼,她一下精神了,緊接著又哭了起來:「你終于醒了,燒到四十度整整昏迷兩天。我以為你醒不來了,嗚嗚嗚嗚嗚——」
我看著她,想告訴她「沒事」,結果一張嘴,喉嚨火辣辣的,根本講不出話。
「你別說話了,醫生說你要靜養,差點兒就燒成肺炎了。」
林靈心疼道。
我看著她紅腫的眼和手上的傷,心中酸澀,這種時候,也只有她會擔心得到處找我,硬拖著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