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回到這座城市,我就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當年在我爸家做保姆的張姐。我爸說軒軒出事後,杜嵐第一時間就辭退了她。
張姐名叫張春娣,祖籍是河南的一座小縣城。
我找私家偵探去她老家查找她的下落,卻一無所獲。老家已經沒有她的親戚,她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我讓公司財務部做了一次歷年往來款項盤查。因為謝家人的私人理財也都掛在公司財務部,所以就一併查了。
我發現七年前杜嵐的帳戶有一筆三十萬的款項支出,收款人是一個臨時帳戶。順著這個帳戶往下查,開戶人正是張春娣。
有了帳戶的線索,我讓私家偵探順藤摸瓜,終于查到她的下落。七年前張春娣得了一筆意外之財,改名李桂香,帶著唯一的兒子落戶到了山西一座小城。
我親自去了趟山西,找到化名李桂香的張春娣,她卻矢口否認自己的身份。
她明白承認了當年的事兒,她就是幫兇,所以任憑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甚至威逼利誘,她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李桂香,不認識什麼杜嵐,更不認識我弟弟軒軒。
看來讓張春娣主動認罪指認杜嵐這條路行不通。
離開山西前,我最後一次見張春娣,她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我沒有再追問當年的事兒,只是看了看她住的那個破屋子,搖了搖頭,貌似不經意地撂下一句話,「你還真是守著金飯碗要飯。」
張春娣渾濁的眼睛裡精光一閃。
我知道她明白該怎麼做了。
幾個月後,我看著放在我辦公桌上的杜嵐帳戶明細,只能感慨,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張春娣開始是十萬十萬地要,到後來她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人的貪欲果真是無止境的。
以我對杜嵐的了解,她並不在意這點兒錢,她在意的是張春娣手握著足以致命的把柄。我可以想象,當她覺得事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飛馳時,她會作何選擇。
對杜嵐,我只待收網。看著獵物惶惶不可終日,真比殺了她還痛快。
但這些我都沒有告訴過燁磊。在我眼裡,他是乾淨的,看不得這些醃臢手段。
只是他一直沒將我們的戀情告訴他父母。他們家除了靳緒言,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這讓我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安慰自己,燁磊還需要時間,我願意等他。
18
過了八月十五,就是燁磊的父親靳墨言的五十二歲壽辰。
壽宴設在了三溪小築,一處園林式酒店。賓客不多,除了親戚就是好友。靳緒言也從國外趕了回來。
我爸也帶著我出席了。我明白他的意思,眼見我和燁磊談了這麼久的戀愛,卻還沒個說法,他有些急了。立新急需抱上靳氏的大腿。
雖然此番見燁磊的父母不是以他女友的身份,而是以合作夥伴女兒的身份去的,但我還是挺激動。
我在席間落落大方又乖巧可人,完美扮演了父母那一輩人眼中最中意的兒媳形象。哄得燁磊爸媽連連誇獎我,他媽媽更是拉著我手恨不得當場認我做幹閨女。
靳緒言在一旁直翻白眼。
相談正歡之際,燁磊接了一個電話,神情很是古怪。
我走到他身邊,小聲問:「怎麼了?」。
他皺眉道:「電話裡有個女人自稱是你媽媽,她說她已經到門口了,要來相……相女婿。
」
肯定是杜嵐搞的鬼,只是我沒想到她自己為了張春娣焦頭爛額之際,還不忘來噁心我。
靳緒言聽到我們這邊的動靜走過來,問清事由後滿不在乎地說道:「來就來唄,畢竟是你媽,借這個機會就等于兩家人相見了。」
他能說出這話來,那是因為還沒見識過我媽的風采。
我看向燁磊,他眉頭緊鎖根本沒有看我。
我跟他說過我媽的情況,算是提前給他打過預防針,所以能夠明白他此刻的顧慮。
「我去攔住她。」我快步走向門口。
可是還沒等我出門,我媽的大嗓門已經響徹了整個宴會廳,「哎呦,親家大壽我都來晚了,該罰該罰。」
然後就見一個移動的粉紅色的郵筒從門口扭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粉色的緊身裙,把肥碩的身材箍成一圈一圈的,燙著大波浪的頭髮,戴著誇張的大耳環,手裡還挎著一個鉑金包。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來的是何方神聖。
我爸一下子臉色鐵青。
我趕緊迎上去,拖住她的胳膊,儘量淡然道:「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