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年的 5 月 1 號,有一個女人跟我講了一聲『生日快樂』,因為這一句話,我會一直記住這個女人。如果記憶也是一個罐頭的話,我希望這罐罐頭不會過期……」
我們的第一次,也是徐睿 20 歲的生日,可我從來沒跟他講過「生日快樂」。
以后,還有機會吧?
以朋友的身份。
那時,他的身邊怕是已經有了一起吹蠟燭許愿的女孩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我的徐睿啊?
夏夜的風涼涼的,我很快又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夢見徐睿吻了我。
滿天星光下,白色的裙擺飛揚,無數星星眨著眼睛看著我們。
如果現實像夢境一樣純粹就好了。
31
一早,徐睿先送我回了公司,再送叔叔回養老院。
在園區門口告別,我剛要轉身走。
叔叔在副駕駛里探出半個頭來,喊:「米婭再見!」
身后是徐睿溫暖的笑臉。
這個場景長久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我站在辦公樓的影子里,看著車往園區下坡道的陽光里開。
心里有一種復雜的情緒升上來。
那輛車里,坐著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一個男人得了阿爾茲海默癥,被遺忘帶走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的印記。
而另一個男人,曾經那樣短暫地看過我最真實的樣子,但結局也不過是忘記。
太陽光刺得眼睛疼。
32
覆水難收。
自從拒絕了徐睿后,我跟徐睿心照不宣地翻過那一頁,恢復了真正的上下級關系。
玩笑開到飛起。
CC 湊到我身邊,揶揄:「真香定律雖遲但到,有幾個人能逃過我徐總身上 blingbling 的光呢?」
無意間,我們部門中午吃飯的桌子,開始被其他部門和公司的女孩侵占。
CC 左邊擠一下,右邊扭一下,在長桌上擠出兩個空位來,喊我坐過去。
我一邊吸溜蘭州拉面,一邊跟 CC 商量:「在門口掛個收款碼,看徐睿要氪金,是不是也算致富之路?」
CC 生生吞下一大口三明治:「要不要再給你買個豹紋皮裙,蹺著二郎腿在門口看著?」
「也不是不可以。」
我和 CC 笑成一團。
徐睿的目光穿過女孩大波浪卷發的頭頂,無奈地看過來。
33
秋天好像一瞬間就過去了,園區里寬大的黃葉落了滿地,從初秋到了中秋。
中秋節那天,我去養老院接叔叔。
護工遞給我一盒包裝精美的月餅,說是徐睿半小時之前來看叔叔時送來的。
有我最愛吃的蛋黃蓮蓉餡。
很細心,還是代糖的。
因為叔叔不能吃糖。
我回到家打開,四塊月餅的空,卻只有三塊不同顏色的月餅。
我發微信給徐睿:「有錢人都這麼小氣嗎?送人月餅還要拿走一塊。」
徐睿的微信很快過來:「就當跟你們一起吃月餅了。」
我的心里暖暖的,嘴上卻不饒他:「今天跟哪個姑娘共嬋娟呢?」
他過了很久,才回過一張照片來。
一輪升到半空的圓月。
看位置是市郊江邊的高檔別墅。
他沒再說話。
不過我總覺得那輪月亮很冷,徐睿看月亮時也很不開心。
34
中秋假期后上班的第一天,剛走出電梯口,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一邊走,一邊抬手點亮屏幕。
CC 微信發了三個字:「別上來。」
晚了。
我一條腿已經邁進了門。
「陳米婭?!你們公司網頁上有你的照片!」一個女人一邊用食指威脅般地指著我,一邊快步朝我走過來。
「什麼事?」我定了定神。
「什麼事你自己不知道?你倆什麼關系?」她推了一把我的肩膀,我沒站穩,踉蹌著退了兩步。
再抬起眼,才看到周巡——
在地鐵上連錯藍牙耳機的男人,垂頭喪氣地站在女人身后。
「他?我們只見過一次,在……」
「不承認是吧?來來來,去找你領導。我倒要看看,他們員工當小三的本事跟誰學的?」女人拉著我胳膊。
門口站了一堆看熱鬧的人,聽到了女人說的話,他們的眼神從好奇變成了鄙薄。
我氣得聲音都變調了:「周巡!你他媽敢做就敢當!誣陷我算什麼?!」
可周巡只是低著頭,在背后拉女人的衣服,打著哈哈:「走吧,走吧。」
地鐵上穩重的氣場完全變成了猥瑣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