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在池邊你來我往,一頓推讓。
最后結果是……
我雙手捧著玉瓷瓶,霍歇捧著我的手。
畫面僵住了。
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連呼吸都忘了個干凈。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麼?
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好像喝了個酩酊大醉,腦子里盡迷蒙著泛粉的空白。
霍歇也是愣,好長一個靜止后,才反應過來,收了手退后兩步。
就……有點尷尬。
半晌他才輕咳兩聲,道:「酒你留著,我也不喝,留著沒用。」
「啊……好。」我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雙手捧著玉瓷瓶,微涼的觸感讓我想到他的手,干爽溫熱。
打住,這事壓根不能細想。
我的思想它本來就不干凈。
「那我……我也得送世子一個新年禮物。」
霍歇立馬就想張口拒絕,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止住了,視線一轉落在我腰間:「你那個囊袋可外送嗎?」
我便順著看向腰間囊袋。
不是什麼貴重物品,我娘做的一個月牙白的錦袋罷了,只在小角里多繡了個圓圓的黃月亮。
我日常喜歡拿它裝些小物件,不過為了配衣服,我娘各個顏色都給我做了一個,不是什麼特別東西。
這個月牙白的,我今日沒出門,只往里裝了個香丸。
只是一個囊袋換一壺醉外加一提子玉記,怎麼算也不合適。
所以遞過去時我尚有些猶豫。
不過霍歇看上去很歡欣,接過去撫平邊角收進了懷里。
他這一認真舉動,讓我剛剛沒來得及蔓到臉上的熱意直沖天靈蓋。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現在估摸就像只蝦怪成了精。
我連多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生怕霍歇被我一張大紅臉給嚇住,只能趕緊賠了禮,道一句:「多謝世子爺掛念,我先回去了。
」
「好。」霍歇應了。
在我轉身之后又叫住:「滿滿——」
我疑惑回了半身,只聽得他道。
「不要貪杯。」
這下我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霍歇總有這般本事,一言一行,都讓人無端心動。
我匆忙回了院子,緊緊關上房門,背靠著冰涼的房門,冷意傳來,熱度才降了幾分。
我順著門板坐下去,擱下一壺醉,抬手捂住了臉。
林滿月啊林滿月,可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總想得太多,又總故意不想太多。
我無數遍在腦子里叫囂著不能,心卻一直在蠢蠢欲動。
甚至做出許多不切實際的事來。
就像明明知道計劃退了婚,也不足以和他相配,但總忍不住有那兩分惦念。
就像以為裝成閨秀模樣,一身清白,就能有一點資格去觸碰去接近。
滿目荒唐。
我大概還是清醒點好。
霍歇要走時,我兄長遣人來叫我去一起送送。
我沒去,招了春禾,吩咐她拿了我裝好的一個木盒子給霍歇。
就說是我給他的回禮。
畢竟一個囊袋實在不夠看的。
我不知道霍歇收到這個是什麼想法,或許會覺得生氣和羞辱。
但不這樣,我怕不能兩清,更斷不了自己的心思。
春禾回來時兩手空空說明是送出去了。
我沒忍住問她霍歇有沒有說什麼,或者是什麼模樣。
春禾倒是細想了一番,回道:「霍世子沒說什麼,也沒什麼奇怪表情,直接走了。」
他是個好修養的。
晚上春禾收拾鏡臺,把籠屜里的囊袋歸整好時還疑惑了一下:「姑娘那個月牙白的囊袋怎麼不見了?」
我心下一滯:「可能掉了。沒事,找娘再做個新的便是。
」
也罷,便當作丟了,還能少想一些。
轉眼到了十四,明日就是上元節。
兄長說今日帶我出去挑盞花燈,明日他忙起來就顧不上我了。
十四的京都已然很是熱鬧了,街旁多有賣花燈的,還有解燈謎換彩頭的。
滿眼的花燈我沒看上,偏偏瞧上燈謎攤子里那個滾圓的,透著瑩白暖光的燈盞。
像十五的月亮,是滿月的模樣。
這種文斗費腦子的事,我兄長是出不了力了,我只能自己猜。
一連猜了十五個,才拿去換了燈。
店家多給了一張批了朱字的吉祥話,算是添個福。
我接過塞進腰間囊袋里。
抬頭一瞬間,突然想起一件事。
頓時讓我心跳如擂鼓,耳邊嗡鳴不止,腦中也一陣一陣發昏。
兄長看出我的異樣,抬手托住我手腕,問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