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了靜,輕輕摸了摸我的臉,斂眸注視著我,原先冷厲的聲音軟和下去:
「花送錯了,我不是還送了鐲子嗎?你還有什麼不明白?」
我本來不想再提了,可既然他一副要同我清舊賬的模樣,我就同他說個清楚。
「我有什麼可明白的?三公子是什麼意思?給兩個姑娘送一樣的鐲子……」
他又擰眉:「端木敏,你又在說什麼胡話?」
三公子理直氣壯,我氣得發悶。
我揉了揉眉心,深深吸了口氣,講下去:
「三公子,我不笨。」
「你不就是喜歡阿芷嗎?」
「你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借酒消愁,旁人怎麼誹謗你,你都不在意,可是偏偏,她說你一句,你就難受得不行。」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你們明明相愛。」
「阿芷都告訴我了。」
「鐲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送我一個鐲子,跟她一模一樣的,」
「我不明白。」
「三公子,以后不要給女人亂送東西了,會叫人……」
他打斷我的話,眉眼含怒:
「端木敏,你這個死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我喜歡她?」
「你是不是傻啊你?」
他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
「鐲子是家傳的,我和哥一人一個,留給各自媳婦的。」
「我只有一個,給你了,別人的,跟我無關。」
「阿芷跟我,什麼事都沒有,她跟我哥好之前,跟我表白過,我不喜歡她,拒絕了,后來她就跟我哥好上了。」
「我不是為她借酒消愁,我只是……」他的聲音低下去,「想我哥了,我難受……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容忍她,她是我哥的心上人,我欠了我哥的,也欠了她的,我總得讓著她點……」
我怔在原地。
他靜了靜,又狠狠揉我的臉頰:
「別人說你就信。」
「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話趕話,我沒忍住,問:「當時,你怎麼都不肯要我……不是為誰守身如玉嗎?」
他煩躁地按著額頭,嘆了口氣:
「你真當我輕浮浪子?」
「好,我承認,你第一次自薦枕席,我對你沒意思。」
「那時候,我也確實不像樣,做的事也混賬……不喜歡你還跟你……」
我低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哦。知道了。」
他低頭湊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你又在想什麼了。別胡思亂想。」
「沒有。」
他離我很近,語氣放軟:
「沒有對你一見鐘情,是我錯了,好不好?」
我的心一下子化成水,掀眸望著他,他的眼眸特別水亮。
他又接著說:
「我也是第一回喜歡人,做得不好,多多包涵,將就將就吧,女師父……」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
我的心一抖,一顫,顫得厲害。
他說,他喜歡我。
我懷疑我在做夢,一個漫長、瑰麗紫色、長滿桔梗的綺夢。
他的聲音很低,卻很有力量,落到人心坎上去:
「我只知道,抱著你睡覺,不服藥也可以睡沉。別人怎麼說我,你站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就不難過了,看著你笑,我也忍不住會笑,喜歡聽你說話,你的嘴,特別甜,每次都能哄得我很高興,親起來也特別舒服……很想一直親下去。」
我又捂住他的嘴。
他笑著握住我的手,悶聲說:
「后面我不想發生關系,是不想讓你沒名沒分跟了我。」
「那會我糟糕透頂,我自己都瞧不上自己,我怎麼讓你跟我?」
「我想等等,再等等,等我好一些,沒那麼糟糕,再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我才讓你等等我,等我回來,告訴我名字,我好登門求娶……我不要一時貪歡,我想要長長久久,我想要永恒。
」
腳下的地都開滿了花,大片大片,肆無忌憚地綻放在暗黑的夜里,無數的蝴蝶,又撲簌簌地,破土而出,閃爍著,無比快活地閃爍著……
那麼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