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退下去吧。」
我了解情況之后,就讓大多人都回去了,褚綏靈呆了一會也走了,就只留了棠梨在門外候著。
坐在榻上,我盯著褚綏之閉著的眼眸愣神。
大概長得好看的人都是這般,昏睡的樣子也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其實,從昨天起滿打滿算,我與褚綏之不過是認識了兩天。
褚綏之啊,對于只認識兩天的人,就因為她名義上是你的皇后,你就直接為她擋箭嗎?
是在逢場作戲?想想又沒必要,畢竟刺客是真的有,下意識的反應總不能騙人。
這怕是太不像個帝王人家,你真該薄情寡義才是。
夜半三更之時,紅帩帳垂了下來,我隱約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然后被放在榻上。
有一人貼著我耳際廝磨,身上發燙。
「阿胭,阿胭。」
「我的阿胭,你在哭嗎?」
「我若是死了,你會難過嗎?」
「會比……那個人死了,更加難過嗎……」
我迷迷糊糊被弄醒,對上一雙情動不已的眼睛,那是褚綏之的眼睛。他的眼睛那麼好看,平時都是清亮而克制的。
現在,它盛滿了欲望。
黑夜太柔軟,我的心也軟了好幾分。
我早就已經準備好,畢竟我是他的皇后。無論怎樣,該來的都要來,只是……
「不是受傷了嗎?」我已經有些氣喘吁吁,在褚綏之有下一步動作之前,忍著情緒念叨了一句:「陛下,您還是注意……龍體。」
半晌的寂靜,頭頂傳來一聲很輕的笑。
「阿胭,你很擔心我?」褚綏之衣襟半落,我借著透光的月色,大抵能看個大概,真難分辨是月色白還是他的皮膚更白。
真叫一個……即便用活色生香來描述,大抵都是可以的。
「我是皇后,一切總要以陛下為主。」
褚綏之覆下來,他的手在摸我的玉鐲。
我瞬間有一種極強的,被撕開盡心遮掩的面具的羞恥感,更像是在被捉奸在床。
「這鐲子水色不錯,齊王送的?」
「嗯。」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心下一橫,主動吻上去。
輕紗紅帳落下的時機剛剛好,褚綏之的溫度很燙,將我也勾得暈眩。
他一邊動作,一邊吻我:「阿胭,別喊我陛下,喊我阿綏,好不好?」
「也不要總說你是我的皇后,那樣太生分,我的心也會疼……你是我的,我的阿胭。」
「心肝阿胭,我也是你的。」
我哭出聲來。
褚綏之,你為什麼總要對我溫柔呢?
你滅我母國的那天,可曾對得起這份溫柔?
你若是真的心悅我,又為何要害我家破人亡,被人指著罵禍害了齊國?
你的孩子是死了,你心痛,可是……
可那也是,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褚綏之,你從不無辜。
玖|難生恨
我還是懷了褚綏之的孩子。
最近我時常收到父皇的家書,日期都是半年以前,畢竟兩國路程極遠。我封封都回,信紙上面的齊國親印帶著母國的氣息。
有一次在寫家書時,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心,隨即暈了過去,把棠梨嚇壞了,青提酥絡滾了一地。
再次醒來時,是在永安宮里,褚綏之坐在我旁邊握著我的手,底下太醫跪了一片,都在說:「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褚綏之眼眸發亮:「阿胭,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你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我其實很開心,同時也很悲傷。
但這樣的哀愁,我一點都不能顯露出來,只能一起笑。
閑雜人等都離開后,褚綏之的手依舊在微微顫抖,他第一次當父親,自然是激動的。
我回握住褚綏之的手:「阿綏。」
他一愣,隨即道:「我在。」
我平時,很少在白天主動這麼喊他。
「我生產那天,你能不能留在宮里,不要出去?」我說著說著竟哭起來,「阿綏,我很害怕,我怕疼,我更怕會死。」
褚綏之抱住我:「好,好,我那時一定陪著阿胭,絕不會離開的……你不要怕,不要怕。」
我心里的那根弦不知為何崩斷了,種種委屈一股腦兒涌上來:
「我的母后,她就是生我的時候沒挺住……你答應我,阿綏,那天你一定要在,否則我挺不過去的,我知道的,你不在,我就一定挺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