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羞一笑道:“都是母親教得好。”
岳氏是商戶之女,書沒讀過幾本,剛坐上主母位置時,一些荒唐話可是成為了京城不短時間的談資。
很明顯,楊清舞也知道,臉色一下就變了。
“哼,沒規矩,嫁給攝政王都是高抬你!”
京城傳言,攝政王克妻,還有歌謠說寧進商人房,不嫁攝政王。
我順桿爬,涼涼道:“王爺芝蘭玉樹,英俊非凡,我傾慕他許久,如今終成良緣,確實是我高攀了。”
楊清舞一噎,她聽說我前幾天抵死不從的事,本以為今日來能刺激刺激我,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最后她咬牙切齒地留下一句“祝姐姐和王爺百年好合。”就走了。
我翻個白眼。
日子隨著繡線飛舞、銀針穿梭,很快就披上了紅色。
銅鏡里映出我姣好的面容,岳氏請了梳頭嬤嬤,但我執拗地要小春給我梳。
她又哭了,一邊梳一邊啜泣,我甚至能感覺到銀梳輕微的顫抖。
小春是我娘給我留下的丫鬟,在這偌大的丞相府里,我們倆就是對方的依靠。
“本是你來做我的陪嫁。”
小春不說話,似乎是在拿袖子擦眼淚。
“日后你自己在這府里也沒人敢欺負你了,只要我在攝政王府一天,你就一天是被人伺候的身份。”
直到我蓋上蓋頭出了門,小春還是沒說話。隔著紅紗,我瞄見她在后邊給我磕了個頭。
磕的又重又實。
勉強是上了轎子,我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下來。
我從袖子里摸出小春塞的肘子肉。
果然還是小春最懂小姐的心嗚嗚嗚……
攝政王沒來接親,我料到了,他派了個侍衛模樣的手下來。
不過下了轎子看到的那只公雞我是真沒料到。
這年頭還有人管自己叫雞的?!最時興的話本子里頭也沒寫過這個啊!
那個手下跟我解釋說王爺有軍務在身,不能到場,我擺擺手說體諒體諒,并委婉地問了一下攝政王什麼時候滾去打仗,對方一窒,然后無視了我。
真的很沒禮貌。
拜堂的時候公雞不知發了什麼瘋,一直在叫,甚至撲騰下來想要啄我。
我抬腿就是一腳,公雞被踹到桌腿上,“砰”的一聲,本嘈雜十分的喜堂一瞬間安靜下來,伸手去攔那只雞的喜娘也僵住了身形。
一時間竟沒人敢動。
有點尷尬,我提起裙子給雞抱了起來,沒什麼事,就是被嚇著了,有點蔫,哆哆嗦嗦的。
“喊啊。”我斜喜娘一眼,她一個哆嗦。
想必是也聽說過我這些年干的那些好事。
“二、二拜高堂——”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彎了彎腰。
“夫妻對拜——”
我掐住雞脖子對拜。
“送入洞房!”
喜娘喊的又快又急,仿佛是擺脫了一件大麻煩事。
我就拎著這只雞進了洞房。
留下一堆賓客在后面竊竊私語。
日頭墜低,天色變暗,不出我所料,我的好夫君根本沒打算來入這勞什子洞房。
彼時我正吃燒雞吃的滿嘴流油,門口跪了一排我的陪嫁丫鬟,包括前幾天剛到我身邊的那個夏竹,個個面色蒼白,仿佛我嘴里的不是雞肉,是一截兒人骨頭。
“你們吃不吃?”
“娘娘饒命!”
我嗤笑一聲,不過是只公雞,還真把它當攝政王了?
他敢拿公雞讓我下不來臺,我就敢還他一地雞毛。
仔細想來,從小到大,除了嫁給攝政王這檔子事,我還真沒讓自己受過委屈。
小時候上樹摸鳥橫行霸道,大一點了扇貴女巴掌、鬧繼母昏禮,甚至搭箭傷人也沒有人敢管我。
也沒有人想管我。
岳氏想捧殺,喜聞樂見,小春又太小,更是唯我是從。
我就這樣,成為了京城中人唾棄的“惡女”。
還有人設賭局賭我什麼時候能嫁出去,有七成都是賭我孤獨終老。
說實話,我也偷偷買了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