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酒壺,當著三公主的面,斟滿了三杯酒,對著她冷漠地說道:
「三公主,喜酒在此,您請吧。」
三公主面色鐵青地回望了我一眼,手抖了許久,但還是伸手撿起了其中一杯,她把酒杯橫在唇邊,紅了眼眶,直勾勾地盯著沈渙之,顫聲說道:
「渙之,本宮飲了這杯喜酒,祝你和平陽郡主,白首偕老,生死不渝。」
說罷,三公主仰頭一飲而盡,我總覺得她舉杯時的模樣,頗有些蹊蹺,便凝眉緊盯著她的手,果然,那酒杯落回盤中時,她指甲中落下一縷細碎的粉末,無聲滑入了沈渙之面前的酒杯里。
「平陽郡主,該你了。」
我無視了三公主聲音中的隱隱得意,用廣袖微微一遮,換走了沈渙之面前的酒杯,準備假作掩面飲酒,將之倒在地上。酒杯舉到半路,卻聽到三公主喊了一聲且慢。
她有些矯情地用絲帕掩住了嘴角,沖沈渙之飛了個媚眼,輕笑道:
「渙之,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怎生不與郡主喝個交杯酒呢?」
沈渙之不疑有他,只是皺了皺眉頭,拿起酒杯,轉身向我靠近。我心里大嘆不妙,但當著三公主的面,只能咬牙輕輕沾了沾嘴唇,隨即便裝作被嗆到,將余下的喜酒都灑在了地上。
雖然不知道那粉末到底是什麼,不過,三公主既然下在了沈渙之的酒杯里,想來當不是什麼毒藥。
三公主見我和沈渙之喝下了喜酒,頓時滿臉紅光,好一副精神抖擻,容光煥發的模樣。她故意抬高了聲音,沖著我身后的滿堂賓客,揚聲喊道:
「諸位,當日平陽郡主在迎鳳樓下比武招親,可是擊敗了半個京城的好兒郎啊,唯有我們的羽林中郎將沈公子,輕輕松松贏過了平陽郡主。
只可惜當日,本宮未曾親臨,沒有眼福看她們二人大展身手,但想來那情形一定精彩萬分啊。今日二位大婚,何不在眾賓客面前一展身手,讓本宮開開眼界啊。」
我冷面看著三公主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臉,心里卻是一涼,我大約猜到,那粉末究竟是什麼了。
該死的宇文晟,你那藥散就不能收好了,放到三公主夠不著的地方嗎?!
21.
眾賓客聽到三公主的提議,都一時面面相覷,我爹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走到三公主面前,態度生硬地對她說:
「公主,小女今日大婚,不宜動武!公主喜酒也喝了,恕本府招待不周,殿下,請回吧。」
三公主聽了我爹的話,神情都沒有一絲不自在,她咯咯笑了幾聲,抬頭望著我爹,又換上了那甜而膩的嗓音。
「侯爺,比武招親那日,郡主究竟有沒有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本宮在此提議沈公子和郡主比試一番,可是給他們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這是本宮的一番好意,侯爺,莫要誤會。」
說罷,她抬眼瞪著我,兩道目光像小刀一樣,恨不能把我全身劃個稀爛,三公主嘴角一挑,橫眉豎眼地對我高聲嚷道:
「平陽郡主,你那日究竟是怎麼輸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坦坦蕩蕩,為何今日不敢比試一番?莫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渙之根本就贏不了你,你那日是故意輸的?若是故意的,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三公主的話還沒說完,我便忍不住譏笑了起來,既然是我比武招親,那自然我可以想輸的時候便輸,這算什麼欺君之罪?!奈何,這三公主的口舌實在不簡單,經她這一番挑撥,眾賓客間不由得傳出了一陣陣的竊竊私語,就連我爹的臉色都陰沉得厲害。
我生硬地笑了笑,抬頭望向沈渙之,與他耳語道:
「夫君,嫣兒雖然不敢同意公主殿下所言,但也不能任由她壓個『欺君』的罪名下來,夫君若是方便,不妨比劃一場?」
我這話雖然說得輕松,但沈渙之聽后,卻仍是皺緊了眉心。
「嫣兒,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若是今日動手……」
「無事的,反正婚后,我也是要跟你好好一較高下的。」
沈渙之聽我這般說了,只得點了點頭,我轉身便提裙回到了房內,三下五除二地剝掉了一身的累贅,換下長裙,束緊袖口,做完這些,我便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幾拍,想是那藥散的藥效已經上來了。看了七皇子沒撒謊,當日比武招親,他真的只給我下了一點點的計量,若非如此,我絕對撐不到沈渙之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