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內熱鬧了一天,我卻一直都覺得有些恍惚,直到深夜,帶著兩個孩子,跟爹爹重回臨淮侯府,再看到我的五位姨娘,又聽到她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和沈渙之,真的到家了。
數日后,朝廷行賞,陛下賜封沈渙之為安遠侯,又破例,冊封我為平南公主,給我們二人另賜了府邸。不過,我和沈渙之新鮮了兩天,都覺得有些寂寞,便還是搬回了臨淮侯府起居。
有爹爹在,還有五個姨娘,云艫和連旌也更開心些。
七皇子像所有人預期的那樣,被加封為儲君,遷入東宮,他很快便大婚,有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出落得異常清麗,七皇子給她取名為,宇文綰絲。
綰絲稍稍長大時,七皇子便將她送來了臨淮侯府,要我教她騎射,說將來,大周說不定能有第二位領兵沖鋒的公主。
綰絲和連旌的年歲相差不大,兩個人一同玩鬧著長大,常常為誰能繼承我的紅纓槍而大打出手。
這些年,大周因為有我這位聲名遠揚的女將軍,不少武官,都開始培養女兒習武從軍。或許過不了很多年,我的麾下,便能有一支全由女子組成的巾幗營。
綰絲四歲那年,陛下薨逝,七皇子登基為帝,他擢升沈渙之為大將軍,又力排眾議,執意讓我領受武職,監掌全部禁軍。
這一下,我和沈渙之真的日日都形影不離,朝堂上,我歸他管轄,回到府里,他任由我差遣。
這一日,從大殿上回來,我在房中更衣,宇文晟今天垂訓太久,低頭聽得我脖子都酸了,忍不住就抱怨出了聲。
沈渙之聽到了,便笑著上前,給我輕輕揉捏起肩膀和后頸。
他的手勢一如從前溫柔,不輕不重,每一下都能驅散我的疲憊,不知不覺,我就斜倚在了他的懷里,有些睡意朦朧。
沈渙之見狀,想將我輕輕放在床榻上,卻被我伸手扯住了袖口,我睜開眼,撒著嬌對他說道:
「夫君,再給嫣兒揉一揉。」
沈渙之聽后,好脾氣地沖著我笑了笑,很是寵溺地將我又抱入了他的懷中,一下一下地給我揉捏捶打著肩膀,我很是受用,忍不住開口問他:
「渙之,如果宇文晟讓你給他揉肩,你也會給他揉嗎?」
沈渙之聽了,搖頭笑了兩聲,伸手點了點我的鼻尖,對我說:
「嫣兒啊,為夫說過多少次了,他現在是陛下,你不能連名帶姓地喊他。」
我聽了沈渙之的回答,不服氣的扁了扁嘴,繼續問道:
「那,如果陛下讓你揉肩,你揉嗎?」
沈渙之強忍著笑意,一邊給我錘著后頸,一邊甚有氣勢的答道:
「陛下如果開口,揉是要揉的,不過為夫擔心,揉過之后,陛下的肩膀會疼得更厲害。」
說罷,沈渙之猛地將我橫抱在懷,還來不及閉眼,他的嘴唇便輕車熟路地落下,貪慕起了我的舌尖,直到我被他捉弄得不知道第幾次紅了臉,他才依依不舍地抬頭,看著我,一雙眼眸,依舊汪著最溫柔的一泓池水。
「為夫的所有溫柔和耐心,這世上,只有嫣兒一個人能享用。」
說著,沈渙之左手一動,瞬間便抽開了我的裙帶,我來不及制止,便被他欺身壓在了身下,沈渙之一邊用嘴唇勾勒著我的耳廓,一邊細語道:
「相對的,這世上,能享用嫣兒的,也只有為夫一人。」
沈渙之一席話又挑動起了我的心扉,我笑著抬手,解開了紅紗帷帳,可還沒等紅紗帳飄落,門外便傳來了賀蘭云艫火急火燎地喊聲:
「爹,娘,快來啊,外面打仗了!」
云艫的一席話,驚得沈渙之和我登時就從床上翻落下來,沈渙之一邊系上外衫,一邊急聲吼道:
「哪里打仗了?!」
「后院里!連旌和綰絲為了爭娘的紅纓槍,又打成一團了!」
聽了這話,我和沈渙之互看一眼,才扶額長舒了一口氣,沈渙之不住地搖頭,但還是出門,牽起云艫的手,一同往后院走去。
我落后了幾步,慢慢地走在后面,隔著侯府的花草柳枝,遠遠地,我便看到紅纓槍的纓穗,在空中亂晃,隱約,還有連旌和綰絲的吵鬧聲傳來。
不知為何,就這這樣每日都能見到的場景,卻讓我不由停下了腳步,想起了故人。
阿哥,纓姐,你們看,賀蘭氏的紅纓還依舊在飄揚。
而世間已是太平盛世,十年未曾有過戰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