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細看,但是沈渙之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們三個不敢多出聲音,只能紅著臉,一一轉過身,把腦袋湊在了一起。
我問七皇子,他今日為什麼會跟來練武場,七皇子說,他才不是跟來的,他是自己來找沈渙之玩耍的,只是恰巧跟他三姐趕在一起。
我又問沈渙之,看上去,他們可是一竿子打不到的兩個人,怎麼會認識?還沒等沈渙之開口,七皇子就搶著說,沈渙之的嫡母和他母后曾是閨中密友,很久以前,沈渙之的嫡母心血來潮,曾帶著沈渙之入宮敘舊,他們二人年紀相仿,就此便玩到了一處,成為了朋友。只可惜,后來,沈家越來越落敗,他嫡母再少入宮了,就算入宮,也再不帶著沈渙之了,他沒辦法,只能偷偷跑出來見他。
七皇子還想繼續說,但隱約,我們都聽到纓姐姐又發出了一聲抽泣,我們三人互看了一眼,便都低下了頭。
半晌,沈渙之嘆了口氣,向七皇子問道:
「阿晟,我不明白,師父和三公主這樣般配,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的阻礙呢?」
七皇子煞有其事的搖了搖頭,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沈渙之說道:
「渙之,你啊,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七皇子,你啊,真的讓我很想揮拳頭。
4.
七皇子說,纓姐姐是眾公主中生得最美的一位,也是他父皇一向最寄予厚望的一個女兒。他父皇一心想讓纓姐姐聯姻,最好能到鄰國做個王后,或者貴妃,最低也要是位親王妃。纓姐姐行事一向得體,禮儀更是周全,從不胡鬧任性,所以陛下是絕對放心讓她遠嫁的。
再說我阿哥,少年成名,封狼居胥,他父皇是一定要重用阿哥這等人才的。但若是與公主成婚,阿哥便只能得個駙馬都尉的虛職,閑養京中,別說是領受武職了,還能不能領兵打仗都待細論。
聽了七皇子這一頓分析,我和沈渙之這才恍然大悟,但是明白了其中的要害也沒什麼用啊,我們到底還是兩個孩子,能幫上什麼忙呢?
我有點沮喪低下了頭,沈渙之倒是微微起身,從樹后探出半個腦袋,打望了一會兒,隨后小聲對我和七皇子說道:
「師父和公主殿下,好像吵起來了。」
我聽到了,更是擔心,忍不住也探出半個身子,搖搖晃晃地向我阿哥那里看去。
只見,纓姐姐哭著從我阿哥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她一邊落淚,一邊一拳拳落在我阿哥胸口,失聲質問他道:
「賀蘭詢,別忘了,你四歲習武,苦練了十四年,上陣殺敵,立功無數,都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是為了拿軍功去向我父皇求親!你為什麼要執著于我,我于你有何益?娶了我,你就是駙馬,可能就再也無法戍衛大周,領兵抗敵了!」
阿哥任由纓姐姐的玉拳一一落下,他不發一聲,卻在纓姐姐說完所有話之后,伸手握住了纓姐姐的手腕,又用力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抱,死死地抱緊了她,任憑她怎麼打他,都不放開。
纓姐姐對著我阿哥又打又哭了很久很久,等她終于安靜下來時,整座樹林都靜悄悄的,連一片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我阿哥只是面色不改地抱著纓姐姐,輕聲對她說道:
「纓纓,我從未忘記要保家衛國,可是你知道嗎,我在南境廝殺,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時候,我的腦海里都是你,每一寸,每一絲縫隙里,都是你。
直到我眼前全是斷肢殘骸的那一刻,我才終于想明白,此生,我要保衛南境,可是,我更要守住你!我從不渴望什麼功業,也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英雄,沙場之上,刀劍無眼,我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活著回來見你,你會傷心到把自己給毀了,不是嗎?」
阿哥說著,伸手抹去了纓姐姐臉頰上的淚痕,看著她,又笑了起來,纓姐姐的嘴唇顫了許久,終究,她什麼話都無法說出口,只是哭著撲進了我阿哥的懷里。
眼看兩個人又要親上去,沈渙之趕緊捂住了我的眼睛,帶著我轉過身來,七皇子倒是又多看了兩眼,一邊壞笑著,一邊對我二人說道:
「我還是頭一次知道,我三姐居然這麼能哭。」
沈渙之不由得嘆了口氣,看著七皇子問道:
「阿晟,真的沒什麼辦法了嗎?」
七皇子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故作深沉地對我二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