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我家做了很久的保姆。」
「那也應該感情很深。」
「還行吧,要不是幾年以后她會被我后媽收買、污蔑我偷錢,我還是愿意去搭個話的。」
沈斯年:「……」
我們眼睜睜看著保姆起身離開,而十歲的我,依然坐在原地,時不時抬頭去看窗外,仿佛還在等人。
我解說:「我在等我爸。他工作忙,有時候能來看我,有時候不能。我媽……我媽在我更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眾人都團聚的場合,更顯得角落里的我,形單影只。
沈斯年幽幽問我:「我們去陪陪你,好嗎?」
「不用。」
「為什麼不用?你很孤單啊。」
我的心狠狠一抽,但我還是云淡風輕別過臉:「這才哪到哪啊。等她長大就好了。」
長大了,就不會在意孤不孤單這種小事了。
因為那個時候她就會知道,只有錢,才是值得依靠的。
我的感慨時間沒超過三秒。
再回頭,沈斯年已經大跨數步,坐到了桌子旁邊。
也不知他說了什麼,方才還是愁眉苦臉的小孩喜笑顏開,差點沒蹦起來。
我眼睜睜看著十八歲的沈斯年和十歲的邵佳韻并肩而坐,你一言我一語,聊得不亦樂乎。
……小時候的邵佳韻也這麼好騙嗎?
沈斯年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傻瓜!
不知為何,我覺得眼睛有點酸。
天色漸暗,寄宿學校的探視時間也快要結束,然而我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雖然早已猜測過這個結果,但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難受。
另一邊,沈斯年已經帶著十歲的邵佳韻從食堂走出來。
小女孩調皮,硬是要走花壇的邊邊。沈斯年很有耐心,當真握住她的手任她走,只不過視線牢牢粘在她身上,怕她摔下去。
我兩手抱胸盯著他們。
此刻,沈斯年臉上帶著輕松而溫柔的笑。
這種表情,我從未在我前未婚夫的臉上見過。
要不是他們容貌絲毫不差,我幾乎要懷疑,這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人。
沈斯年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慢慢松開手。
十歲的邵佳韻皺起眉毛:「大哥哥,那個姐姐是你女朋友嗎?」
呵,竟敢讓我叫他哥哥。膽子不小。
我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沈斯年本就猶豫,這會兒更是不知如何作答。
十歲的邵佳韻視線在我倆之間游弋:「如果她不是的話,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
媽呀,我小時候腦子里都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時之間沈斯年也轉不過彎來:「你不可以做我女朋友……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應該是我女朋友……啊也不對。嗯,我是說,我已經……」
他的手指遙遙一指我,總算捋順了我們三個的關系。
「我是她的……老公。」
6
撒了一個謊,就不得不撒第二個謊。
我臉上有點灼熱,只能低下頭,算是默認,沈斯年真的是我老公。
十歲的我看起來有點失望,不過她還是乖巧地沖我們招手告別,然后轉頭往宿舍里跑。
見她走遠,我擰眉罵沈斯年:「喂,你在跟小孩子說什麼啊!把她教壞了!」
沈斯年臉上還帶著哄孩子式的微笑,一時間沒有收回去:「我又沒有說錯。未來,我們不是結婚了嗎,連婚紗照都拍了。」
「……」
這是機智如我,第一回啞口無言。
沈斯年問:「姐姐你不想跟小時候的自己說點什麼嗎?」
「有什麼可說的。」
他「哦」了一聲,似在自言自語:「我其實很期盼未來的我能跟現在的我說一些話。
好希望他告訴我,現在的困難都是暫時的,只要我再堅持一下……以后的日子就會很輕松,很快樂。」
我瞇著眼睛構想成熟版沈斯年的形象,然后毫不留情戳穿他幻想:「假如他能看見你,肯定會覺得你是個憨憨。」
幼稚版沈斯年被我這麼懟來懟去,居然也不惱,沉默了一會兒,說:「可是我覺得姐姐小時候,特別單純可愛。」
這時的我,尚且不知道世界有多復雜,當然單純。
不過吧,單純的另一個含義就是傻。
我對此嗤之以鼻:「她也是個憨憨,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她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