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都是這樣天真無邪的,等長大以后……」
沈斯年飛快瞟我一眼,住了口。
我心里突然有點不是滋味:「沈斯年,你是覺得我現在不可愛,對不對?」
其實我早知道,現在的我,唯利是圖又作天作地,欠揍得要死,要不是因為十八歲的沈斯年人傻又好騙,肯定早把我趕出家門了。
但是沈斯年異常認真地說:「不是的,現在的姐姐也很可愛。是不一樣的可愛。」
我的嘴角突然抑制不住翹了一下。
這家伙嘴巴還挺甜。
「別磨蹭,既然學校里找不到我爸,那就去他公司好了。」
我帶著沈斯年橫穿 B 城,終于找到我爸的公司。
這會兒他事業還沒做那麼大,公司保安也不多,我隨便找個借口混了進去。
透過虛掩的辦公室門,我看見,我爸正摟著一位身懷六甲的女人,甚至還在她面頰親了一口。
他們身邊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興高采烈說:「爸,電影真好看,我今天玩得很開心。」
女人說:「那我帶孩子先回家,你也早點回。」
所以,那個男人之所以不去探望女兒,是因為他在陪別人。
沈斯年愣在當場,然后扭頭看我,不知所措。
我只看一眼就挪開視線,淡淡道:「你不用絞盡腦汁想該怎麼安慰我——憑你現在的腦瓜也想不出來。我早知道了,那個女人是小三,跟他很多年。旁邊那個,是她和我爸的私生子。私生子的生日,甚至比我還大……」
「你都無法想象我爸逼我喊哥哥的時候,我心里有多恨。」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這個女人和她的孩子會成為糾纏我無休止的噩夢。
我是花了很多的血和淚,才從那具天真的、懵懂的身體里,長出一副堅硬鎧甲。
我以為沈斯年會繼續沉默,沒想到他說:「姐姐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吃苦嗎?也許吧。世界上哪個長大的人不吃苦呢。我想對十八歲的沈斯年說,長大后的你也一定吃了很多苦,畢竟你一個窮人家的孩子,能拿到那般煊赫的名望地位,絕非易事。
但我只是漫不經心說:「習慣了。」
如果我不聰明一點、心狠一點,在邵家,骨頭渣都被啃沒了。
這個女人自以為把持住了我爸的心,殊不知一日為渣男,終生是渣男。
再過個幾年,會有另一個更年輕的女孩子取代她。
世間因果,自有報應。
只不過,在我爸的新小三登堂入室,把她設計趕走的時候,我也暗中出了一份力而已。
假如我們在演偶像劇的話,現在這個時候的畫面,應該是特寫沈斯年眼含淚水。
悲愴音樂漸漸響起,烘托渲染他復雜情緒。
字幕上會是他的內心獨白:邵佳韻真的好特別哦。
然而,我又失算了。
沈斯年歪著腦袋皺著眉,一本正經糾正我。
「可是姐姐,你說得不對。房間里的那個小孩……是女生欸。」
7
怎麼說呢,現在我也蒙圈了。
明明我爸還是我爸,小三也還是小三,為什麼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會由男變女?
不要說什麼他是為了爭寵女扮男裝,這個私生哥哥交往過幾十上百的女朋友,不可能這麼多人都在同時替他隱瞞。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決定暫時不把真相說出來,再撒個謊,說我是我媽媽娘家的遠房親戚。
先取得我爸信任,再慢慢告訴他事實。
我知道我和媽媽長得很像,所以我爸看見我的時候,臉色明顯很差。
然而我低估了他的警惕。
在我試圖講出家里一些私事、以證我所言不虛的時候,邵南風說:「柳家那個老頭早已經老糊涂了,憑他還想管束我——你跑過來給我編造這些謠言,有什麼居心?」
到了嘴邊的「我需要住的地方和一些錢」戛然而止。
「我沒有什麼居心,我只是想取得你的一點幫助而已。」
邵南風上上下下打量我,冷哼:「想敲詐,你覺得我會怕?」
怒氣到了頂點,我反而笑了:「你覺得我是在敲詐?」
「我不管你是誰,我也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空口無憑,你敢拿出證據來,要多少錢我都給。」
邵南風冷笑,從錢包里抽出幾張錢,一張一張往我身上丟:「說幾句話就想拿錢,你還嫩了一點。這點錢給你當路費,回家轉告柳老爺子,我知道他記恨我,嫌我一個司機,拐走了他柳家的大小姐——但是現在他女兒死了,他還老得不能動彈,佳韻又在我手里,你們就消停一點,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