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的消息瘋狂刷屏,我退出后給跳蚤去了個電話。
聚會我不打算去了,我就算再沒心沒肺,也不想給自己徒增煩惱。
宋松和林歸,我一個都不想見。
二十九那天,我睡到日上三竿,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
左右沒什麼事,我打算回爸媽家一趟。
我拎著鑰匙無聊地走進電梯,接到了一個沒有想到的人會打來的視頻電話。
視頻那頭的人裹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下巴埋進毛衣領子里,短發被風吹得凌亂,一張臉白得過分,鼻尖還透著點紅,像是剛擤過鼻涕的樣子。
「你們這兒好冷啊!」盡管穿著羽絨服,他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我被他的樣子逗笑了,「怎麼跑這邊兒來了?」
「我爸媽今年要在這邊過年,就把我也打包帶來了。」
「你在哪呀陳妙?可以來接我嗎?我爸媽去拜訪朋友了,他們都不帶我玩。」
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行色匆匆的人群發呆,兩只手都插到羽絨服口袋里,往日鮮活的少年此刻像個小呆鴨子。
「方嘉宇。」我叫他。
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方嘉宇抬頭看過來,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噌一下站起來,舉著手朝我用力揮了揮。
那笑瞇瞇的模樣干凈清爽,讓我想起在海市剛見到他的樣子。
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以后,那個新微信號上的人都被我刪了,包括那個聊得來的男大學生方嘉宇。
無聊時的消遣,不必帶進生活。
是方嘉宇又重新加了回來,年下的磨人技術讓我頭疼,看著備注里那一句句撒嬌的話,終究是沒抵擋住,同意了他的好友請求。
不知道他從哪里看出來我是小號,在他的再一次撒嬌攻勢下,我用自己常用的賬號加了他。
偶爾他會和我分享一些有趣的事,他在學校的,他爸媽的。
我工作沒有那麼閑,有時候也就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回,很多時候都會忘記,他有時候會哭唧唧地控訴我的冷漠,第二天就又恢復成原來活力滿滿的樣子繼續和我分享生活。
我把這歸咎于男大學生的熱情。
年關總是很忙的,從海市回來以后,除了剛開始的一禮拜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幾句,后來我就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完全忘記了這位年輕的小朋友。
他撒歡兒似的跑到我面前,上下看了看,說道:「陳妙,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小好幾歲?」
本來想著回爸媽家,我沒化妝就出了門,牛仔褲球鞋羽絨服隨便撈起就上了身,也沒刻意打扮。
「你素顏真好看,比我那些藝術學院的女同學化了妝還要好看。」
「你看咱倆穿得像不像?別人看到會不會以為我和你是情侶呀?」
他像個小話癆,一邊走一邊嘴就沒停過。
在我終于受不了的時候,我一把揪住他胸前的羽絨服,捂住了他的嘴。
他一臉蒙圈地彎著腰,似乎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撲閃了幾下,竟然鬼使神差地吐出舌尖舔了下我的掌心!
要命!
我快速收了手,吼他:「方嘉宇!」
他還是那副呆呆愣愣的傻樣子,我那一聲吼仿佛叫醒了他,他的臉和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我咬了咬牙,扔下他獨自往來時的路走去。
「陳妙!」
我悶頭往前走,完全不理會身后的叫喊聲。
直到我的胳膊被他一把拉住。
他著急地解釋,說的話有些語無倫次,「對不起,我……哎!你打我吧!我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麼,真的陳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本來很生氣,本來決定以后再也不會搭理這個人的,可是看著他因為慌亂泛起水光的眼睛,突然就心軟了——他是真的快急哭了。
我狠狠掄了他一拳,「你是不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他低下頭,看著像乖乖受氣的小媳婦兒,「我錯了……」
靠!
這誰頂得住啊!
我撇過頭打算緩緩。
誰知他又用那雙眼睛看著我,說:「你別生氣了好嗎?」
我:「……」
「方嘉宇!」
「我在……」
……
方嘉宇簡直太吵了,還比誰都愛鬧,拉著我轉了好幾個地方,把周圍幾個地標性建筑都逛遍了,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跟在他后面,恨不得他能原地消失,從此以后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