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我的時候,我的手抖了一下。
「沒有這些東西,隨安,我有機會認識你嗎?你會搭理我嗎?」他勾起一個笑,阻止我回答,「你不會的,隨安,但這很正常,你本來就應該去找跟自己更匹配的人,不要以圣人的標準要求你自己,不要心懷慈悲憐憫,就為了證明自己善良偉大不虛榮。」
「你在教育我嗎,冠月?我有點聽糊涂了。」我拄著頭,聽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你當時跟我說什麼來著?你不會拯救我?」他輕聲發笑,「隨安,我當時差點笑出聲來你知道嗎?你有時候自以為是得有點可愛,你居然覺得我想讓你拯救我?」
「咱們倆誰救誰還不一定呢,隨安。」他聳了聳肩,「我根本好不了,隨安,我不需要你救,我只需要你忍著,忍到我死了。」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問完了就笑了,擺了擺手,「行了,我又犯老毛病了,我又想跟你平等溝通了。」
「隨安,你不是經常跟我講平等嗎?但是人渣不會跟你講平等,暴徒不會,魔鬼不會。你的那一套在我們面前根本玩不轉,我們會搶光你的錢,踐踏你的自尊,折磨你的精神,玩爛你,讓你崩潰,讓你瘋掉,讓你巴不得馬上去死。」他口中說出的話這麼恐怖,卻伸出溫暖手掌,摸了摸我的頭,「我現在還不想這麼對你,隨安,但是你不要自投羅網。」
他是在對我說,別愛上他。
這是不是說明,他愛我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隨安,如果你非常想要一個答案,我可以告訴你。」他交疊雙手,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我,「你問我愛不愛你,我可以告訴你,愛。
你想的全部都對,占有欲,破壞欲,性欲,這些全部都是。但是隨安,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我看著他,等他發問。
「一只掉進泥潭里的蘋果,你會去好奇它甜不甜嗎?」
我輕輕搖頭。
「那面對我這種陰溝里的瘋子,你為什麼要去糾結我愛不愛你?」他挑了一下眉,笑了,「難不成我愛你,你就要愛我了?」
他不等我回答,繼續說:「不可能的,我了解你。你說對了一件事,隨安,我的愛是卑劣的,并不會因為愛的是你,就突然變得高尚了。我也不會因為愛你就對你溫柔,對你縱容,對你手軟,我不會因為愛你就放過你,不要以為你能利用這份愛,你要時刻記住,我是個瘋子。」
「冠月,你現在也在自我感動。」我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說這些,但是你放心,我沒指望過你的愛,我甚至都沒指望過親眼看你死,我只希望你死遠一點,越慘越好,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被我知道,從此以后在我的生命里消失。」
「我會的,隨安,但不是現在。」他也對我笑,「我現在還不能完成你的小心愿,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小驚喜。」
第二天,梁冠月的演出定在某大學的禮堂,這里是他的母校,不過也是他出名后才取得的學位了。
還沒到上臺的時間,他穿著我買給他的那件白襯衣,站在我身邊,柔和明亮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他好看的輪廓。
他是我見過最適合白襯衫的人,如果你不了解他,你會覺得自己看見了溫柔又悲憫的神,仿佛背后生出羽翼,潔白無瑕。
如果你了解他,像我一樣,你就會發現這種畸逆又窒息的美,禁欲下熊熊燃燒的欲望的火,完美到極致,竟然能看出一種殘忍來。
他在機場表明了我的身份,如今又帶我過來,應該是想公開我們的關系,用輿論把我綁住。
我抬起手對著記者的鏡頭打招呼,右手手腕上掛著一條細小的鉆石手鏈,很閃,襯得刺在皮膚他的名字也格外顯眼。
只要他敢讓我上臺,我就敢揭露他對我做出的一切——嘉穎會來現場,眾目睽睽之下,只要抓住時機,這就是我最好的機會。」
「隨安。」
我卻突然因這個聲音而僵在遠處,只覺得渾身發毛。
「隨安,嚇傻了?談戀愛都不告訴媽媽,還說什麼集訓。」
「就是你一直講東講西,女兒才不愿意跟你講的。」
我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爸……媽……」
我忽然咳嗽起來,梁冠月拍了拍我的背,我條件反射般揮開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