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哲行面上臉上的笑容有些改變,有了更加復雜的內容。
“我知道了。”他笑了笑,轉身走出拐角處。
“你又知道什麼了?”我斜睨著他,調侃他:“知道跟我保持距離了?”
靠近大殿,樂聲漸起,絲竹管弦聲伴著嬉鬧聲陣陣從里頭飄來,不斷往人的耳朵里鉆,官員們大多數已然入座,而他還在這里,也不怕非議。
朦朧月色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隱隱約約在樂聲中聽到他輕嘲了一聲,怎麼可能。
我不明所以,快走幾步跟上,直到走到燈籠掛滿的長廊下,時不時還有婢子端酒走過。
他臨近大殿,突然腳步一頓,我看也沒看就這麼撞上他的后背,他轉身,含著點隱約的算計的笑意,將我的手握入了掌心,拇指輕輕拂過我手背的傷痕,微微一頓后,“阿蓁,不妨再等我一下。”
我覺得他可能有點瘋,如此毫不避諱。
大殿外,就這麼眾目睽睽,私情昭昭。
7
大殿內滿滿當當地坐滿各路權貴,兩旁也擺滿了酒席,其中歌舞渺渺,席間盛裝宮女往來穿梭,比往常多了些喧囂和嘈雜。
我很快就尋到了江震燁,他慢慢地尋了相應的位置落座,這人從小長在皇家,皮膚白皙面容精致,舉手投足間具有別樣一股風流。
“你……不要與莊家走得太近。” 江震燁借著替我斟酒的功夫,低聲地道。
估摸著剛剛看到了我幾乎與莊哲行一同走進,借機提醒我。
我低頭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為什麼,會牽扯到誰麼?”
“老將軍一家,立場不明,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江震燁說著,目光看向了老將軍隔壁那個年輕出挑的身影上,發髻高束,其色如墨,朗目劍眉,隱有銳氣。
“嗯,知道了。”我敷衍似的點了點頭,反正這事不好說。
江震燁不知看見了什麼,本是無甚表情的面上突然有了波動,甚至劃過一絲溫柔。
我抬頭,心里倏然一驚。
面前款款走進一位明眸皓齒的美人,落落大方地朝他一笑,舉止優雅。
只是她看見我的時候,眼中還是多了點晦澀和不甘。
“見過王爺、王妃……”她朝此盈盈一拜,只不過略微彎膝,隔壁王爺已經把她扶起來。
“雖是許久未見,睿清又何必如此客氣。” 江震燁連忙道。
他這樣一說我就記起來了,池丞相府上的嫡女,池睿清。
令我驚訝的是,她長得太像柔卉了吧。不對,準確來說,是柔卉跟她很相像,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七八分相似總歸是有的。
只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這對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池睿清和太子定親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年末她便能入主東宮,成為令人艷羨的太子妃。
我看江震燁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憐憫。
江震燁不知為何突然轉頭,恰好與我這個不怎麼友善的眼神撞了個滿懷,于是我看到他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換成了惱怒,還有幾分不忿。
8
池家小姐走開之后,皇帝駕臨,百官肅然。
皇帝約莫六七十,兩鬢早已斑白,面上還有些疲憊。他目不斜視地穿過跪成兩邊的隊伍,走到大殿首座上。太監和宮女流水般奉上茶酒仙果,皇帝才鄭重落座,揮手叫起。
落座后,皇帝直入主題,首先對凱旋而歸的老將軍以及他的次子進行封賞,封賞的時候,我一直看著莊哲行。
他真的與我之前認識的不一樣了。
“嚴蓁你看,我們都是一樣的。” 江震燁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轉頭,疑惑地道:“你說什麼?”
“都是一樣的愛而不得,”他輕嘲一聲,“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爭權奪利,連親事和愛的人都沒辦法選。你說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在他這個位置上,不爭的后果就是丟性命。
“我是我,你是你,別混為一談。我們不一樣。你沒得選,不代表我也沒得選。”我直視他的眼睛,篤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