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轉過千百個念頭,我慢慢向小區走去。
小腹處涌起一陣又一陣的寒涼,許是昨晚沒休息好,我只覺得頭暈無力,呼吸也漸漸沉重起來。
一個男人和我對向而行,只是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卻雙腿一軟直接歪倒在地。
「你干什麼!碰瓷啊!」男人一步退開,指著周圍的建筑:「我告訴你,這里都是攝像頭,你要碰瓷換個地方。」
我有氣無力的搖搖頭,想讓他拉我起來,他卻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小腹的陰寒感越來越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劇痛,溫熱液體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我雙手顫抖,想要拿出手機撥打救援電話,渾身的力氣卻像是被人瞬間抽干,手機重重摔在地上,驟然黑屏。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一位大媽過來扶我,在看清我的情況之后,卻突然撤了手,向后退開兩步,喊了句:「血啊!」
「幫我……打 120……」我顫著雙唇求助,聲音虛弱的幾不可聞。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幫我,一陣又一陣的劇痛襲來,隨著鮮血的流失,我的意識也漸漸模糊。
失去意識之前,終于有一個人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指,她溫柔堅定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別怕,120 馬上就到。」
她的掌心溫暖干燥,傳遞給我一種生的信念,我模模糊糊的看著她的臉,終于眼前一黑……
「護士小姐,今天是我孩子的生日,我得回家了,麻煩你多照應她。」
病房外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傳來,我緩緩睜開眼睛,盯著醫院蒼白的天花板,有些失神。
「你醒了?」護士推門進來,將一張紙條遞到我的面前:「你的醫藥費已經有人代繳了,這是她的聯系方式,你可真是遇上好人了。
」
我點頭道謝,接過紙條,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跡,林夢,還有一串手機號碼。
其實我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去面對她,所以只能一味地裝睡。
林夢,她就是趙宇的愛人,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相識。
當天晚上,我并沒有給趙宇打電話,告訴他孩子沒了的事情。
在眾多冰冷的旁觀者中,林夢是唯一一個向我伸出援手,給予我溫暖的人。她的孩子需要一個完美溫馨的生日宴,趙宇不應該缺席,就當是我對她的報答吧。
3
夜半,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盯著面前無邊的黑暗,一幕幕回憶著我懷孕之后的故事。
可笑我自詡聰明,還是不得不承認,我被趙宇算計了。
剛才,醫生對我說,米非司酮和前列腺素最好不要分次服用,這樣很難掌握用量,一旦服食過多,可能會引發大出血。
米非司酮,孕婦禁止用藥。我從來沒買過,更沒吃過。
我是打心眼兒里想留下這個孩子的,知道懷孕后,我一頓外食都沒吃過,能在我飲食中動手腳的,也就只有趙宇一個人了。
幸好送醫及時,雖然孩子沒保住,但好在子宮功能依然完善,我還有做母親的機會。
我平靜的和醫生道謝,心上卻好像被人插了一把剔骨刀,攪得血肉模糊。
這個男人,他不但欺騙我的感情,還用這樣的方式來摧殘我的身體!
可笑我昨晚還自欺欺人的給他找借口,以為他有什麼苦衷,事實證明,他不但是個虛偽騙色的渣男,還是個心狠手辣的畜生!
不,虎毒尚且不食子,趙宇,連禽獸都不如!
我慢慢握緊拳頭,在寂靜的黑暗中,只聽得骨節咔嚓作響。
第二天,我拖著病弱的身體回了家。
不出所料,廚余垃圾一掃而空,家里沒有任何米非司酮留下。
趙宇知道孩子沒了,請了假趕回來,一面對我噓寒問暖,一面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我。
看著他虛偽的嘴臉,我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只推說自己累了,縮在床上,一句話都懶得和他說。
藥物流掉孩子很傷身,我請了一個月的病假休養。
前七天里,我動用所有關系,摸清了趙宇和林夢的基本情況,一個計劃悄悄在腦海中完善。
對于林夢,我的感覺很復雜,我感念她在我生命垂危時伸出援手,可是她和趙宇本就是夫妻,我向趙宇復仇,她難免受波及。
思慮再三,身體基本康復后,我首先約了林夢見面。
她和初次見面時一樣,一身合體的職業套裝,頭發一絲不茍的挽在腦后,有一種讓人側目的知性美。
我們約在了一家安靜的咖啡館。
林夢落座后點了一杯冰美式,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一會兒萬一她要拿咖啡潑我,起碼不用擔心被燙傷了。
「謝謝你那天送我去醫院。」我率先開口。
「不客氣,畢竟我們也算是熟人。」林夢嘴角挑著一絲輕笑。
我微微有些驚訝,那天明明是我和她初次見面。
林夢優雅的攪拌著咖啡,紅唇中慢慢吐出幾句話:「王蕊,都市快報編輯,你是趙宇的情人,我是趙宇的愛人,我們難道不算熟人嗎?」
本以為真相揭開后吃驚的會是林夢,沒想到,是我自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