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楊昱峰也不見了蹤影。
整個家里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給他們打電話,發消息,卻沒有任何回音。
我滿大街地跑,呼喊,尋找,可是到處都只有我一個人。
我哭著驚醒,身邊已經空了,楊昱峰不在家。
我給他打電話:“你去哪了?”
“所里有事,早上走得早。”
我聲音里帶了哭腔:“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詫異:“看你睡得香,沒舍得吵醒……”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再見啊!”我哭著吼他,“就算要走,至少要跟我說聲再見吧!為什麼不能好好道個別啊……”
楊昱峰在那邊沉默了一會,“何清,我一會就回家。”
從那天起,我像變了個人一樣,開始患得患失。
我太害怕了。我害怕楊昱峰會離開,害怕他受傷,害怕他出哪怕一點點的事。
我開始整日整日地失眠,大把大把地脫發,一天一天地瘦了下去。
小海離開后,我一直靠自我欺騙來麻痹自己過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壓抑在我內心深處的悲傷、擔憂、驚懼、愧疚和許多我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卻在這一刻裹挾著我,開始瘋狂爆發。
我日漸憔悴了下去。
18
楊昱峰提前下班的那天,回到家看見我正坐在飄窗上,窗戶大開著,灌進來的冷風吹起我的頭發,腳邊是我打包好的行李。
他把手上剛買回來的肉和菜一丟,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抱住我:“何清,你要去哪?你不要我了嗎?”
我強忍著眼淚:“楊昱峰,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麼多了?”
他身子顫了顫,把我抱得更緊:“不是的,你別胡說。”
我用力想推他:“我一直都是別人的拖累。
”
“所以爸爸媽媽會不要我,連帶也不要小海了。”
“如果我能再厲害一點就好了,如果我能多賺一點錢,小海就不用就實習賺學費了。”
“如果我能早一點給小海做紅燒肉吃就好了,哪怕早一天。”
“如果爆炸那天我沒有跑回去就好了,你就不會受傷搶救,不會住院留疤,不會離開你心儀的市局了……”
我咬著牙哭,眼淚一顆一顆地砸在楊昱峰肩膀上。
“何清,”他把頭埋在我頸窩,“幸好那天你回去了,不然我就沒辦法認識你了。”
我手指輕輕滑過他左腹上的那道疤,哽咽道:“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愿意遇見我嗎。”
“再給我一千次,一萬次機會,哪怕要讓我再受一千次,一萬次這樣的傷,我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我要每次都遇見你,牢牢把你圈在我身邊,一刻也不許你走。”
“何清,你才不是拖累,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楊昱峰捧起我的臉,用拇指擦去我臉上的眼淚:“可你知道,如果再給小海一次機會,他會怎麼選嗎?”
我搖頭。
“他會選擇再早一點長大就好了,他會想如果能早一點不用你做兼職就好了,他會想如果能早一點保護你就好了。”
“他可能會為無數件事后悔,他可能想陪在你身邊更久一點,可無論再給他幾次機會,他都不會后悔去救落水車上的人。”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
“所以,何清,”他有些懇求地看著我的眼睛,“別丟下我,好嗎?”
我流著淚,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19
后來的日子里,楊昱峰努力地配合著我的一切敏感、抓狂和無理取鬧,拼命想方設法給我安全感。
抽出一切可能的零碎時間回我消息,無論去哪都提前報備,早上出門得早了還會在我床頭留便簽。
再后來,他給自己買了一塊智能手表,綁定在了我的手機上。
有的時候我會呆呆地看著APP上顯示的心率脈搏,這樣才能感覺到他還活生生地陪在我身邊。
我漸漸吃得下飯了,漸漸不再做噩夢了,醫生說我的情況在變好。
楊昱峰卻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無論是洗澡還是上廁所手機都不離身,每次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都很緊張地鎖屏,生怕我看到什麼。
我用余光瞟到了一眼手機屏幕,他好像在跟誰聊天。
我旁敲側擊地問了石頭,石頭也含糊其辭地幫他打掩護。
一開始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可有一天我發現他用綁著我手機的智能手表登了我的微信,然后在便利簽上抄下了一串數字。
他把那張便利簽撕下來裝在口袋里,匆匆忙忙地出了門,連“犯罪現場”都忘了收拾。
跟他在一起久了我連刑偵敏銳度都提升了,便利簽的下一頁留下了寫過字的凹痕,我拿鉛筆把那串數字透了下來。
是我閨蜜的微信號。
20
出太陽的周末,我約了閨蜜一起出去逛街。
閨蜜心情不錯,嘰嘰喳喳地跟我說,她最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很不錯的小哥哥,工作穩定,溫柔貼心。
我皺著眉頭:“你網戀了啊?”
“沒戀,就是覺得挺聊得來的……”閨蜜紅著臉,看到我擔憂的表情以后趕緊解釋,“你別擔心,他有正當職業的,不會是騙子!”
我心里隱隱一動:“什麼正當職業,不會是警察吧?”
閨蜜羞澀一笑,算作默認。
走到人煙稀少的小巷,忽然沖出來一個人,一把搶走了閨蜜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