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他就這麼僵持,他面上無悲無喜。
“要是別人都說我和后妃有染,還讓后妃懷了我的孩子呢?”
腦海中瞬間閃過梁笙給我的信,還有茶樓里,站在他身邊的女子。
“宋妍如?”我有些不可置信,若說是本來的李鶴溪搞出這檔子事還有可能,怎麼這個李鶴溪還對她“舊情難忘”?
“有人在陷害你們?”
“阿若。”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喊了我一聲。
“嗯?”
“你是不是……”他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苦澀的笑,“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在意我。”
“所以你不會介意我和女子出去,也不在意這種謠言。”
12
書房的對峙沒有結果,因為李鶴溪突然暈倒。
大夫說他是積勞成疾,勞累過度,尚書和李鶴洲來了幾趟,他都沒有醒過來,我留在書房照顧他,他嘴中一直念著“阿若“,卻從來沒有醒過來。
一連兩日,我晚上便睡在床邊的榻上。
榻上睡的不舒服,我總覺得自己的意識飄飄忽忽,身體也不再屬于自己,會莫名其妙做出很多異常的舉動。
比如為昏迷的李鶴溪喂水擦汗,動作輕柔,也會不可抑制的伸向他的脖頸,滿心的冷漠和決絕,將他勒到喘不過氣才忽地放手。
不像是我會對他做的事。
我雖不知道自己的樣子,但我也能感受到,我在做這些事時,愛恨交織的復雜強烈充斥在心頭。
“宋婉若?“
清醒過來的李鶴溪眼底盡是迷茫,這神態,無疑是那個混蛋。
我剛想將手里的濕帕扔到他的臉上,心猛地下沉,墜得我身子縮了起來。
我的意識一點一點被抽離出去,李鶴溪驚慌的臉由模糊化為虛無。
我又看到了那個女子,她的聲音平淡,說, “我要走了。”
……
我醒來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經歷的,李鶴溪兩手環胸站在床頭,見我醒了,臉上的神色微微一怔,坐了下來,嘴巴張張合合,似乎要說什麼難以啟齒的話。
不過這個狀態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又變成原先混不吝的樣子。
“娘子,莫不是說,你已經對我情根深種?“
我沒有理會他,他接著說,“為了照顧我,竟然將自己累暈過去。“
耳邊吵得煩,我將被子蒙上了頭,李鶴溪在外面安靜一會兒,突然掀開了我的被子,將我擠到里側,在旁邊睡下。
“你……“
“困了,睡覺!”
他理直氣壯地分走了我半邊被子,閉上眼睛,不打算理會我無聲的拒絕。
腦子里還亂得很,我亦沒什麼精力去和他糾纏,便隨了他去。
我的身體里,竟然還有一個“宋婉若“。
現在,她走了。
混蛋李鶴溪明顯比“阿若“的丈夫要脆弱一些,我一覺睡醒的時候,入目看到的是一雙深如墨潭的眼。
他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我床頭,見我醒過來,嘴角漾起一抹笑。
“阿若……”
我從床上起來,面對著他,端詳著他的神態,沉穩平和,難以想象他也曾經像混蛋對我一樣對待另一個“宋婉若”。
甚至她比我更見凄慘,我心中無愛,混蛋對我,我會反感,會厭惡,會把我遭受的想盡辦法還回去。她卻愛這個李鶴溪愛到沒有自我,無論受了什麼委屈,都是自己忍著。
“李鶴溪,你從不和我有什麼過分親近的舉動,為什麼呢?”
“什麼?”
“是因為,你也覺得我不是你所想要的‘阿若’,是嗎?“
他待我極好,將我捧在心尖,做出來的最親密的舉動也只是牽手,更不要說那些夫妻之事。
他是不是也覺得我和他印象里的宋婉若完全不一樣,所以不想對我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我與他相顧無言好一會,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逐漸放平,接受現實一般妥協,苦笑,“你還是看出來了。”
“李鶴溪,”我又叫了他一聲,對上他的視線,看清了他眼中彌漫的痛苦,平穩地說,“你愛的那個阿若已經走了。”
‘阿若’說她影響了我十幾年,讓我不要愛上李鶴溪,卻沒想到那個李鶴溪也跟了過來,還直接霸占了身體。
她想過讓他痛苦一生,愛而不得算作她的報復。
可真的看到他那副忍痛的樣子,她錐心之余,放下了一切。
“你愛的宋婉若走了,她在我的身體里呆了十幾年,是她刻意影響我讓我不要愛上你,現在,她不要再看到你,已經走了。”
他木木地看著我,眼睛眨也不眨,眼眶卻紅得分明。
“她……她不要我了?”
短短五個字,卻像是耗費盡了他的力氣,聲音沙啞難聽。
我有些不忍心看下去,錯開了視線。
李鶴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哭又笑,“她也在啊,為什麼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呢?”
癡男怨女。
他瘋瘋癲癲地走出去,我有些擔心,下床跟在他身后,走出小院,穿過花莖,直到主院的池塘邊。
柳絮飄飛,他立在柳樹下,站定不動。
我走到他的身后,他突然出聲,“我回府的時候,丫鬟小廝都圍在這里哭,他們一見到我,就分開了一條路,阿若就躺在那兒,臉已經被蒙上了。
”
說起來,聽慣了他叫我“阿若”,他這樣說著“阿若”的死亡,我聽著總有種我死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