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謝。」
說罷,我扭頭上了馬車。
馬車一輛向東,一輛向西,從今往后,我與褚曄再無半分瓜葛。
6
不日,長寧伯爵府的大姑娘李如瑯下了帖子邀請我去參加興安茶樓的茶花宴。
「小姐,穿這件可以嗎?」
我看著桑落手里捧著的一件月白色的羅裙,問:「前幾日母親剛派人送來的那件月華裙呢?」
桑落愣了片刻,驟然眼前一亮:「奴婢,這就去拿!」
我自小偏愛鮮亮色的物件,所以打小都喜著紅色的衣裳,后來只因褚曄說過,花里胡哨的東西上不了臺面,此后我的柜中便剩下素色的衣裳。
如今,我不僅穿上了朱紅色的月華裙,亦坐在梳妝鏡前,好生打扮了起來。
桑落為我梳發時,時不時打量著梳妝鏡里的美人臉,忍不住驚嘆道:「小姐,奴婢已經很久沒見您這麼打扮過了,太美了!」
鏡中的美人生的一雙清亮靈動的眼眸,顧盼流連間,卻又自成一抹嫵媚與動人。
當初,因褚曄厭惡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我便一直將自己打扮的十分素凈,到底是錯付了一片真心,如今回頭總算是來得及。
7
茶花宴上,我來時,已有不少世家公子貴女提前到了。
我遠遠地聽到了一些閑聊的聲音:
「褚世子那般風光月霽的君子,豈是明昭玥那等粗鄙無禮之人配得上的!」
「皇上廢除了褚世子與明昭玥的婚約,真是大快人心呀!」
「你們少說幾句,人家好歹也是明相之女,又是嫡出……」
「呵……身份尊貴又如何,不還是入不了褚世子的眼。」
女子湊在一處,總愛在背地里編排他人是非。
以往我聽到這些言論,從不顧及臉面,上去便是一頓開撕。
如今我卻是醒悟的透徹,她們說的并無錯處,我的確是入不了褚曄的眼。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三妹妹,是你嗎?」
我聞聲回頭看去,長寧伯爵府的大姑娘李如瑯神色間含著幾分錯愕地看著我。
說起來,在這京中,論粗鄙的世家貴女,我排第一,論彪悍的世家貴女,李如瑯也排第一。
她做的出格之事比我還多,因她多年愛慕于自己那個早已成婚的表兄,愣是不肯議親,將自己拖成了二十出頭的大姑娘。
我同李如瑯也算是臭味相投,她雖比我大了六歲,卻與我是巾帕之交。
「李姐姐。」我笑道。
李如瑯急忙上來一把捏住我的臉頰,驚嘆道:
「你早該這麼打扮的,瞧瞧你今日這番模樣,等會兒里面的那些個自詡貌美的嬌小姐們瞧見了,必定個個都要自慚形穢的!」
李如瑯邊與我說著話,邊熱絡地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
8
我未進去之前,那些奚落我的聲音遠遠地便傳了出來。
待我進去后,整個大堂內,個個都看向了我,尤其是那些閑聊我八卦之事的貴女們,臉上的表情,精彩絕倫。
倒是好些個世家公子們瞧見了我,面露驚艷之色。
要說這些人中,有與我走的近的,也有總愛與我針鋒相對的,譬如定國公府的二姑娘梁玉嬌。
梁玉嬌一貫愛對我使絆子,只因她也愛慕褚曄。
此番見我,她的面色果然差了不少,不過片刻,她卻笑道:
「皇上廢除了明三姑娘與褚世子的婚約,我道是明三姑娘定是心灰意冷,連咱們的茶花宴都不會來參與了呢!」
說罷,她還刻意把玩起別在腰間的玉佩,目光挑釁地看著我。
我心知,梁玉嬌此番何為。
9
此事還得從半年前說起,彼時褚曄的祖母過八十大壽,我跟隨我母親去顯平侯府為老太太賀壽。
梁玉嬌也去了,她故意前來與我搭話,瞧著我腰間的玉佩笑道:「聽聞你前些日子得了塊玉佩,寶貝的緊,想必就是這塊了?」
她說話時,手伸的也快,一把將我腰間的玉佩抽走,拿在手里觀摩起來,還冷哼了聲:「也不怎麼樣嘛!」
她說罷,狀似一個不慎,玉佩從她的掌心里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我傻傻地看著地面上被摔碎了的玉佩,眼淚驀然涌出,心中又怒又委屈。
梁玉嬌卻還故作愧疚道:「呀,這也太不經摔了吧,要不,我賠你個更好的吧!」
我一貫不會讓自己吃這份啞巴虧,可那日是在顯平侯府,褚曄祖母的壽辰席面上,這份委屈,我只能悉數咽下。
梁玉嬌說罷,已經同其她女眷談笑而去。
我蹲下身子,一邊撿玉佩,一邊委屈巴巴地抹眼淚,不想,耳邊卻傳來了熟悉又低沉的嗓音:
「一塊玉佩而已,你又何必如此?」
我起身,捧著玉佩的碎渣渣,淚眼模糊地看著褚曄,怔然道:
「這玉佩……是去年你送我的及笄禮……」
褚曄神情未變,言語間一貫涼薄淡漠道:「那也只是塊玉佩罷了。」
女子及笄,便可嫁人。
玉佩是男女之間定情方才贈送的信物,而他在我及笄時,贈了我一塊玉佩……
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如今,再瞧著梁玉嬌故意在我面前把玩她腰間的玉佩,我忍不住笑道:
「梁姐姐是沒聽說嗎,廢除婚約一事,是我向皇上求的恩典,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何會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