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發生什麼男孩已經不記得了。
溫陽只記得母親憤怒的尖叫,她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你想做不男不女的變態嗎!我不顧其他人的反對,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養大,就是為了讓你去做變態的嗎?」
隨之而來的,便是小奶貓的慘叫。
男孩不知道該怎麼辦,哭得鼻涕眼淚混在一起。他只是抱了只小貓回家,他只是喜歡毛茸茸的動物和物件,怎麼就成了母親口中的變態呢。
但從此以后,他再也沒有提過養貓。
男孩逐漸長成了母親希望的,男人應有的模樣——沉穩且端正。
可直到那位單親媽媽合上雙眼時,溫陽依舊沒有勇氣告訴她,事到如今,我還是喜歡毛絨玩具,但我不是變態。
那句話刺得太深,以至于他偶爾會懷疑。是不是其他人也會覺得自己是個變態?溫陽只敢隱藏起自己的真實想法,盡量不與旁人接觸,端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但不管是當時的小溫陽,還是如今的溫陽都沒懂清楚。
難道喜歡毛絨玩具和撒嬌的男孩子就是變態嗎?
我垂眸在旁聽著,聽到后面便忍不住抬手去撫了撫這個男人的后背,安慰道:「不會的,你才不是什麼變態呢。」
溫陽紅著眼睛:「我不是沒聽懂你的暗示,我只是害怕……」
只是害怕會有人像當初一樣,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只是害怕會有人將我的小貓,狠狠地摔死在地上。
他說不下去了,便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對不起呀,對不起呀。」
像個小話癆。
……
37
第二天,我是被食物的香氣給餓醒的。
昨天沒吃太多東西,再加上白天爬山消耗大,此刻已是饑腸轆轆,胃里直打鳴。
溫陽不在屋里。
昨晚在沙發上躺得橫七豎八的我,眼下已被妥帖地安放在床上。
起身下床,開門就看到剛從廚房出來的溫陽,身上系著黑色圍裙,手里端著盤子。見我醒了,他先是愣了愣,很快又偏開視線。
「去洗漱吃飯吧,浴室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
「好。」
早餐期間,兩人都沒主動說話。幾次抬頭,都能看到溫陽欲言又止地看著我,可沒等開口細問,他又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低頭吃東西。
終于,在不知第幾次逮到他偷看的時候,我忍不住放下筷子追問:「你有事?」
「沒……」
「那你一直看我干嘛。」
「沒事兒,」他喝了口牛奶掩飾尷尬,「那個……昨晚還好吧?昨天辛苦你送我回來,喝得有點多,沒有說什麼錯話冒犯到你吧……」
「挺好的。」咬了口剛炸出來的油條,笑瞇瞇地回話,「你也沒說什麼,就是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溫陽問的速度有些快,大概是發覺自己表露得太過激動,立即收聲繼續喝牛奶,只不過捏著杯子的手指略微泛白。
我看在眼里,卻不戳破,只拖著嗓子,故意延長聲音說道:「啊——也沒什麼!就是問了……」
對面男人眼睫毛顫了顫。
我勾著笑看他:「你問我能不能當你女朋友,說特別喜歡我,喜歡到為我癡為我狂為我哐哐撞大墻。」
溫陽被牛奶嗆到,趕忙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掩著口鼻瘋狂咳嗽。我也不著急上去幫忙,仍舊慢條斯理地吃著。
他眼神躲閃,卻又控制不住想看我:「那你,怎麼回復的?」
總算是憋不出了吧。
我故意問他:「那你是承認你喜歡我了?」
溫陽紅著臉:「我想跟你說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又不想隔著網絡跟你說,總覺得不夠正式。」
眼看他面上紅色快要漫出來,我才停下捉弄的心思。起身走到溫陽身旁站定,俯身看著他,眉眼彎彎。
「我說:早上好啊,男朋友。」
【番外】
跟溫陽確認戀愛關系后,我依舊選擇了對同事保密。
原因無他,怕麻煩罷了。
學校規定的實習時間是至少三個月,而我自 11 月中旬入職到過年放假,剛好三個多月,便不打算再徒增煩惱。
溫陽雖萬分不情愿,但還是拗不過我,答應了。
直到那天,我上班時候發現桌上出現一大束玫瑰花。
本以為是溫陽偷偷準備的小驚喜,可拿起里頭放著的小卡片時才發現事情不對。只見卡片上寫著——晚上可以一起去吃飯嗎?by 匿名同事
萱萱姐與我前后腳到,又怎會錯過這等八卦,當即揪著我拷問半晌,最后見我實在沒有頭緒,才萬分可惜地放過,轉而將視線放在組內其他男同事身上。
「好啊你們,平時不聲不響地,一來就要搞個大新聞。」萱萱姐笑道。
「呵呵……」
我尷尬地笑,腦子里飛快地尋找解決策略。本想尋個機會把花丟掉,卻又覺得太傷對方自尊心,便想著將這束顯眼的玫瑰暫且放到工位下,等午休時間再做處理。
偏人喝涼水都塞牙,正抱著花,玻璃門外卻顯出溫陽和策劃組老大的身影。他面上本帶著笑,可視線在觸及玫瑰花時候卻皺了皺眉,淡淡發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裝扮得這麼喜慶。
」
再瞥向我時,眼里分明帶了幾分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