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隱忍,韜光養晦,等敵人得意忘形之時再伺機而動,斬草除根,不要留下一絲卷土的機會。」
他猛地轉過頭來,道:「你究竟是誰?」
「陛下為何這樣問?」
他步步逼近,道:「你看似聽話軟弱,可是你總是能做出出人意料之事,你無緣無故出現在鹿陵,又恰好救了朕,而且亂石坡上,是你查出了偷盜賑災銀的幕后人,現在你又說出這番話,讓朕不得不懷疑,你根本不是普通的宮女。」
我抬起頭,毫無畏懼地看著他,「陛下多慮了,這一切都是巧合,陛下若不信,讓人去查便可,奴婢句句屬實,絕無欺騙之意。」
他嗤笑一聲,「你如此信誓旦旦,就算朕派人去查也不會有什麼有用的消息,何必多此一舉。」
「陛下不信任奴婢,又為何留下奴婢?」
他深邃的眼眸盯著我,道:「朕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秘密藏在心里,這可比殺了你有趣多了。」
是嗎?!
16.
朕要韓貴妃死。
這是他封我為婉妃的條件。
與其說這是恩惠,不如說是命令,我無法違抗,若韓貴妃不死,那便只能是我死。
「若奴婢做不成呢?」
他捏住我的下巴,嘲諷道:「還有你做不成的事嗎?」
要殺一人很簡單,但是想要全身而退卻非易事,無論我以哪種方法除掉韓貴妃,這罪名都是我的,若是被查出來,我便是替罪羊,若是查不出來,他的后宮不僅少了一個禍首,韓家也會大受打擊。
他倒是會利用人。可是,他又怎知我不是在利用他來除掉韓貴妃那個絆腳石呢。
趙寅之來尋我,他告訴我,若我不愿,他可以偷偷送我出宮,從此隱姓埋名,遠離宮廷。
「趙公公為何對我這麼好?」
他道:「你曾經救過我,這事便當做我還你人情了。」
「可這是死罪,趙公公不怕嗎?」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
可是我已經隱姓埋名十年了,我費盡千辛萬苦活下來,就是為了現在的這一切,我怎麼可能離開呢。
我在冷宮蟄伏三年,就是為了萬無一失地走到今天。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已經回不了頭了。
「趙公公好意奴婢心領了,奴婢已經欠您許多了,不能再連累您,還請公公忘了方才的話吧。」
他有些生氣,捏住我的肩膀,道:「你這是找死。」
「奴婢賤命一條,死了也無妨。」
「難道你不在乎你的家人嗎,你死了他們怎麼辦?」
我抬起頭,看著他生氣的面孔,痛由心生,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奴婢的家人……不會在乎的。」
他們已經死了,死了十年了。
趙寅之手上的勁松了幾分,他憐惜地看著我,道:「我的妹妹若活著,她應和你差不多大了。」
自從亂石坡上我告訴趙寅之他像我的哥哥后,他對我的態度便變了,原來只因我讓他想起了妹妹。
他勸我無果后,便嘆息道:「你好自為之。」
韓貴妃得知我被封為婉妃的消息后便召見了我,打罵折磨自然是少不了的。
「娘娘饒命,奴婢是奉旨行事,奴婢若不答應便是死罪。」
她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陛下膝下無子,各宮娘娘懷有身孕后都莫名其妙地滑胎了,所以陛下封奴婢為妃,是要奴婢假裝懷有龍嗣,然后查出滑胎一事的真相,奴婢只是聽命行事,與陛下并無肌膚之親,求娘娘饒命。
」
韓貴妃慌亂起來,而后她給了我些許珠寶,讓我好好辦事。
「該做些什麼你應該明白吧?」
她握著我的手,嘴上帶著笑,眼中卻滿是威脅之意。
「奴婢明白。」
我在房中上藥,蕭璟乾卻突然推門而入。
他看到我滿是傷疤的背時,驚訝地問:「你這是?」
「奴婢愚笨,做事總是不周到,挨打是常事。」
他拉起我的袖子,手臂上一道道紅痕觸目驚心。
「這又是誰打的?」
「宮人都說奴婢勾引皇上,韓貴妃便教訓了奴婢。」
他笑了一下,道:「她倒真是跋扈。」
「陛下找奴婢有何事?」
他拿起藥膏,粗魯地抹在我的胳膊上,道:「朕來看看自己的婉妃不行嗎?」
「陛下大可放心,奴婢答應的事自會做到,夜深了,您該回去了。」
他大笑,「朕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可是太聰明了……也不是好事。」
他手上的勁突然大了一些,本就受傷的手臂更疼了。
「你不痛嗎?」他明知故問。
「奴婢若說痛,您會輕一點兒嗎?」
「……不會。」
蕭璟乾那夜并未離開,他說既然要做戲,那便要做全了。
我與他和衣而睡,可是誰都沒有睡著,只是僵硬地躺著,等待著黎明的曙光。
翌日,他讓所有人知道我是他的寵妃,給我招來了不少麻煩。
17.
韓貴妃的那位妹妹又來宮中了,我與她在御花園巧遇,她認出了我,便與我寒暄了幾句。我請她去宮中坐了會兒,留她說了些沒用的話,終于等到蕭璟乾來了。
韓貴妃的妹妹為人溫和,長相雖不及韓貴妃,可是卻多了幾分溫柔和恬靜,是這深宮里的女人比不上的,讓人瞧了很舒服。
她見到蕭璟乾時微微紅了臉,一直低著頭,蕭璟乾同她說話時,她便羞怯地看著他,當真是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