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沉香香味,甚是好聞。
小沅倒完茶后,惜霖便讓小沅帶著她的女兒慕晴出去玩,我讓小香帶著嫣然與她們做伴。
她們出去后,良久,我才問她:「姐姐,妹妹有一惑,不知姐姐可愿替妹妹解答一二?」
惜霖笑道:「妹妹是想問我和離一事?上次在城南賞花,我便見妹妹欲言又止。我既與妹妹投緣,這本也不是什麼秘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我賠笑,「那妹妹就先謝過姐姐了。」
惜霖的故事像極了我聽說過的許多故事,不過是年輕時情投意合,成婚后惜霖卻多年未有子嗣,婆婆為求延續香火,逼著惜霖夫君納妾。夫君開始時對惜霖信誓旦旦,此生唯愛惜霖一人,可沒過多久,卻納了一個又一個妾氏。
后來,惜霖好不容易懷孕,夙愿成真,卻又開始擔驚受怕。她夫君卻對她不理不睬,任由婆婆小妾欺辱她。
她心緒更加不穩,險些小產,丈夫卻依然不聞不問。
后來,她為了保全孩子,一氣之下便要求和離,鬧得滿城風雨,眾人卻只道她不守婦德。
他父母雖對她疼愛有加,不忍責備她。她卻不愿拖累父母,本想遠離京城,又不忍父母與女兒天涯相隔,便干脆在城中租了個偏僻的院子,偶爾也歇在悅來客棧。
惜霖說完她的故事,我的帕子竟已經被哭濕了。
惜霖笑道:「妹妹這又是何必,都過去了。」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方才告訴她:「實不相瞞,妹妹所以如此難過,實因妹妹與姐姐遭遇相似。如今,妹妹也想和離,奈何我夫君怕是不同意,不知姐姐可有何良計?若是姐姐能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妹妹感激不盡。
」
惜霖讓我給她細細道來。我便將我與顧裴的事一五一十說與她聽,惜霖聽完后卻陷入沉思。
突然外面響起小香的聲音,說是顧裴來接我回去。
我只能與惜霖約定日后再聚,起身離開。
我走出客棧時,顧裴正在馬車前與嫣然言笑晏晏。
我不理他,徑直登上馬車。
車廂內,顧裴向我解釋,說是他下朝回家時,聽說我找他有事,又見馬車停在家門口。一打聽,才知道我讓車夫先回,怕我尋不到馬車,便過來接我回家。
我不理他,他便逗嫣然叫爹爹。
回到房間,我讓小香帶嫣然出去,才對顧裴說:「我已經將小香許配給他人了,她的賣身契,妾身也打算拿它添嫁妝,還請夫君放過小香。」
顧裴一聽,連忙解釋:「錦娘,上次我不過是一時氣急才口不擇言,我怎麼可能真的納小香為妾?」
我冷笑,「不可能嗎?若是我那天真的誓死不從呢?」
顧裴也生氣了,「誓死不從?林錦娘,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我是你相公,行夫妻之禮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威脅你?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威脅你?」
我大笑,「我的身份?顧裴,我告訴你,我不要這身份了,我要與你和離。」
「啪!」我被顧裴一耳光打得摔在地上,血從嘴角流出來。
「來人,少夫人出言不遜,把她關到祠堂面壁思過,直到她知錯為止。」
我趴在地上遲遲起不來,下人們也不敢上前,都直直站在我面前。
顧裴卻喝道:「還等什麼?把她給我拖進去。」
才終于來了兩個丫鬟慢慢地扶我起來,她們輕聲說道:「少夫人,對不住了,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向她們點點頭,示意放心。
她們扶著我路過顧裴身邊的時候,我看見他氣得面紅耳赤,青筋暴起。
遙想當年初見,他是翩翩佳公子,我也算是天真爛漫的少女。今日,他面紅耳赤,風度全無;我精疲力竭,傷痕累累。
「哈哈哈哈哈」,我們都把彼此逼成什麼樣了。倒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顧裴看見我竟然大笑,一臉震驚,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神中看見如此赤裸裸的恐懼,他現在一定覺得我是個瘋子。
是啊,我是個瘋子,但誰又不是個瘋子呢?顧裴不是嗎?母親不是嗎?父親不是嗎?瘋子,都是瘋子,這個世界全是瘋子。
顧裴聽不下去,又吩咐人用布把我的嘴堵上。我被她們架著,沿著走廊,穿過院子,又經過西院,沿途的人想看卻不敢看,拼命裝作忙于手中事物。
晚上,下人給我送來飯菜,小小的食盒中,居然藏了三菜一湯,。
她告訴我,他們都是逼不得已的,希望我不要遷怒于他們,說完還偷偷給我塞了支藥膏。
我謝過她的膏藥,想問她的名字,她說,這是我以前賞賜給她的,不必掛懷,卻始終沒告訴我她的名字。
半夜,小香才姍姍來遲,原來,守門的人她認識,她為了不拖累對方,所以才趁半夜過來。
她從懷中掏出一堆東西,金瘡藥、冰塊、糕點、毛筆還有紙。
她先拿出金瘡藥給我涂傷口,卻發現我已經上過藥了。
送飯姑娘顯然不欲他人知道她的名字,我便沒告訴她,只說是身上剛好帶著。
小香拿冰塊為我敷臉,我拿筆寫了封信,讓她交給梨園名叫小慶春的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