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石獅上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喂酒,看著那個燈火格外好看的華麗宮,殿只覺得這酒越發地苦。
今日是母妃的生辰。
聽聞皇帝為了她,尋了不少的稀奇玩意兒。
我冷笑了一聲,手中的酒壺卻從手里滑落下去。
那一刻我腦子里什麼都沒有想,便伸手想捉住酒壺。
風聲在我耳邊呼嘯而過。
突然有人從側方飛過來一手接住了酒壺,一手接住了我。
我被他抱在懷里,迷迷糊糊抬眼只能看到他下巴剛毅的輪廓。
想來是俊美十分。
等我再次醒來,是被翠兒的哭聲吵醒的。
她哭起來真的很讓我頭疼。
「公主不是說高興才要喝酒的?怎麼起了輕生……」話說一半哭得更狠了。
我按了按眉心,嘆了口氣。
「別哭了,我沒站穩摔下來的。」
3.
「霍大人?」
翠兒繼續喂我喝醒酒湯:「就是昨日救了公主的侍衛霍逞大人,他在這德秀宮里當值,奴婢見過幾次。」
在這冷宮里當值。
可真是浪費了他那好身手。
霍逞再次來的時候,我正半躺在殿門口曬太陽。
他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沒有再上前。
我搖了搖手中的團扇,沖他軟軟一笑:「想必這位大人便是救了我的霍大人?」
霍逞一張臉果真是長得俊美無雙,只是不茍言笑的模樣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懼意。
他雙手抱拳,朝我行了個禮。
「能救公主,是屬下的福分。」說話的聲音也好聽,只是有些冷。
滿宮上下,見了我只會陰陽怪氣叫我一聲殿下。
他是宮里第二個會叫我公主的人。
我慢慢坐起來,食指勾起滑落下肩頭的紗衣。
「這是屬下找太醫拿的藥,公主體虛,需仔細溫補一番。」他手中拎著包好的草藥。
我一愣。
這麼多年,我從未從除了翠兒以外的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了。
「辛苦霍大人了。」我站起來慢慢朝他走過去。
腳下的枯葉隨著我的腳步傳來破碎的聲音。
霍逞站在那兒,聽著我的腳步聲也沒有抬起頭來看我一眼。「公主言重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手指輕輕點在他的手背上,隨后滑下去捉住他手中的草藥。
「霍大人于永安,有救命之恩。」我一手執扇虛捂著嘴,「可惜永安如今身陷囹圄,無以報答。」
霍逞這時抬頭來看我,一雙眼睛好看得令我險些忘記接下來要說的話。
見他開口要說話,我將扇子輕點在他的唇上。
我朝他又邁近半步,輕輕呵出一口氣。
「不如永安以身相許,可好?」
霍逞是冷著臉從我宮里出去的。
他前腳剛走,楚貉后腳便到了。
「那個侍衛來做什麼?」他看著我的穿著微微皺眉。
我半躺在榻上,食指勾著霍逞剛剛帶來的藥晃了晃,笑道:「來送些補身子的藥。」
我在榻上翻過身子,裙擺隨著我腳上的動作在空中劃過一條張揚的弧線。
「怎麼?我的小侄兒話里像是帶了酸意?」說話間,楚貉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迎上他的目光,我伸手勾住他的革帶。
輕輕一拉,他便傾下身子。
我抬起下巴湊在他耳邊:「放心,姑姑等著做你的皇后呢。」
說完我便笑了起來,看向楚貉的眼睛里都盛了笑意。
我還等著將這所有人都拉到地獄里去呢。
「那我便放心了。
」楚貉扔了我手中的藥,將我從榻上抱起來,「改日我送你些更好的補藥過來,給你好好補補身子。」
我在他懷里,斜斜瞟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藥。
直到看不見那藥,我才又笑起來。
「若是讓你父皇發現了,定是要責罰你。」我被他輕輕放在床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聽我這樣說,他身子一僵。
我捕捉到他面上那縷不自然,眼中的笑意更甚。
他傾身下來,將我壓在床上。
「他發現又能如何?」
我一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吐了口氣,輕聲道:「聽聞劉美人月前侍寢過一次,近來已經請太醫把了幾回脈了。
「你猜,這是為何?」
4.
劉美人在宮中受了驚嚇,一病不起。
聽到這個消息,我剛扔了顆葡萄進嘴里,咔嚓一聲,便聽到了葡萄核被咬開的聲音。
我繼續嚼了幾口,眼睛彎起來。
「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我聲音里都帶了愉悅之意。
翠兒低著頭,輕聲道:「好好的,原本皇上還不知道的,如今合宮都知道了。」
好好的。
我面上笑意全無,將剛拿起來的葡萄又扔回了瓷盤里。
「我那小侄兒,辦事不行呀。」我抬頭看向翠兒,笑著問她,「你覺得呢?」
翠兒知道我如此便是不高興,低著頭不敢說話。
因為母妃受寵,劉美人對母妃敢恨不敢害,便幾次三番到這冷宮里來折騰我。
我曾經幾次差點死在她手里。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被皇帝默許的,他巴不得我死,只要不死在他手里,怎麼死都好。
而母妃……
我盯著瓷盤里的葡萄,嘴角上揚,眼中卻如裝進了千年寒冰。
「她不死,我難安啊,翠兒。
」
楚貉沒用,我便再找一個。
我吩咐翠兒再去給我挖一壇酒出來。
這釀酒的活不知道是她去哪兒偷學的,一年比一年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