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怎麼辦呢?
大周的黎民百姓怎麼辦呢?
我自然是不會在乎他們的死活,可是公主醒來后怎麼辦?
她那樣心軟的一個人。
便熬著吧,她熬著,我也陪她熬著。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的和親隊伍居然遭到了劫匪。
劫匪個個都是武功高手。
我和公主待在馬車里聽著外面的廝殺聲,誰也沒有說話。
只是她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她的害怕。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沒事的,都會沒事的。」
剛說完這話,一把劍便從外面刺了進來。
我的身體近似本能地把公主護在身下,那劍便毫不意外地扎進我的身體里。
「公主,別怕。」我抬手輕輕蓋住公主的雙眼,將要溢出的血又吞進肚子,「奴才沒事的。」
再次醒來,公主坐在我的床邊。
一雙眼睛紅得像是只兔子。
這一幕那麼熟悉,宛如我們又回到了那座宮殿。
公主見我醒了,一下子便哭了出來:「早知道會這樣,當日怎麼都不會讓你跟我一起來。」
我艱難地牽了牽嘴角,笑著哄她:「奴才沒事。」
話一落,她哭得更傷心了。
「云生。」她趴在我身上大哭起來,「我害怕。」
原來她還是那個小公主,從來都沒有變過。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裝的,她裝著長大,裝著無懼無畏。
我抬手輕輕拍拍她的后背,只能一遍又一遍讓她別怕。
「你答應我,你不要死好不好?」她哭著說,「你不要死,你要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好。」
是她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我這一生本就是為她而活。
我們在驛站休整了好幾日才等到了皇上派來的人,原來那些劫匪不是真的劫匪,是東胡派來的人,他們不愿意看到突厥和大周交好。
只要殺了公主,大周會以為是突厥的手段,而突厥也會以為是大周不愿意公主和親。
真是好計謀。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皇上有多寵愛公主,將皇宮里武功最好的侍衛都安插在了和親的隊伍里。
因為我受了傷,公主又拖延了幾日。
十日后,和親的隊伍才又開始啟程。
這一次啟程,再停下來便是在突厥了。
12.
大周無能,用一個公主求一個國家平安。
這樣的話我們一進突厥便傳得到處都是,自然也傳到了公主的耳朵里。
公主坐在馬車里,垂頭安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書,好似外面的言語她都沒有聽到。
只是她握著書的指尖泛白,足以說明她此時心里的難受。
對待戰敗國送來和親的公主,突厥人民并沒有過多的歡迎。
連大汗也沒有表現出該有的尊重。
大汗將公主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笑著牽起公主的手:「聽聞大周公主有沉魚落雁之貌,如今一看果真是名不虛傳。」
他的年紀跟皇上一般大,卻馬上要成為公主的夫婿。
公主垂下眼,又慢慢抬眼露出一抹笑:「多謝大汗夸贊。」
因為大汗已經有一位大夫人和幾位妾室,公主不能算是正娶。
依照突厥的規矩,除了大夫人外,大汗另納妾室是不用行天地大禮的。
所以當夜大汗直接來了公主的住處。
而我被大汗指名在帳外伺候。
「公主被你們伺候慣了,自然還是要你們在旁伺候才好。」大汗側頭問坐在一旁的公主,「公主,你說呢?」
公主抬眼看了一下我。
我垂下眼。
她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大汗的意思,他不過看不起我是個閹人。
他們突厥最看不上大周像我們這樣的閹人。
我站在暖帳外,看著大汗將公主壓倒在那張鋪了紅被子的床上。
沒等他動作,我一步上前輕輕放下了床幔。
公主的喜服被一件、一件從床上扔下來。
直到公主一聲驚呼。
「別扔。」她急急道,「這個不要扔。」
「原來公主喜歡這樣的小玩意。」大汗笑著說,「那便聽公主的。」
然后我聽見大汗越來越低沉的喘息,手掌捏成拳,指甲嵌進肉里。
我從來沒有度過那麼漫長的一段時辰,仿佛眨一次眼都能用盡一生的時間。
過了很久,久到我的心在油鍋里滾了一遍又一遍。
自始至終,公主沒有哼過一聲。
大汗從里面伸出一只手來,他對我說:「去打水來。」
我聽見自己道了一聲「是」。
我轉身出去,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大汗清洗完畢后沒有留宿,他離開后,屋內便只剩下站在床邊的我和床上的公主。
還有空氣里惡心黏膩的味道。
又過了很久,公主顫著音叫我:「云生。」
那一刻我麻木的心好似一下子爬上了千萬只螞蟻,它們一口一口啃噬我的心臟。
疼得我難以呼吸。
「公主。」我艱難地應了一聲。
「你出去好不好。」好似這句話用盡了她最后的力氣。
我早知道我們不會有好結局,卻沒想過會是如今這副模樣。
我們隔著薄薄的床幔,卻沒法看對方一眼。
「公主,奴才送您去洗洗。」我站在床邊,沒有聽她的話。
屋子里靜下來,不一會便從床上傳來細細的啜泣聲。
「我不愿意你見我這個樣子。」
她哭得傷心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