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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我可以,質疑我業務能力不行。
我張著嘴想反駁,末了也沒能想到什麼有力的案例證明自己的業務能力。
只能扭頭憤怒離開。
真是氣死本鬼了!
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從他家出來我就回了陰間的單位,在系統里開始搜時故的個人信息。
結果讓我失望了。
居然查無此人。
這不可能!
我翻看了兩遍,居然都是一樣的結果。
「老劉,咱們系統是不是出問題了呀?」
老劉湊過來也跟著我找了兩遍,搖了搖頭,「依我看,這人來歷不淺,我勸你還是少惹為妙。」
「我是不想惹他,但現在是他在惹我啊。」
我轄區內就這麼一個大醫院,現在還來了這麼一尊活神仙,憑借一己之力把死亡率直接壓縮了一半。
再這麼下去,我明年當真完成不了指標,投不了胎了。
「大不了你就跟 M 市的一樣,再干兩年。反正都在這兒一百年了,到時候跟我一塊投胎,沒準兒咱倆將來還能做個鄰居。」
「我不能再干兩年,來不及了!」
老劉聞言奇怪,「你趕著投胎,是有什麼事兒?」
「我跟人有過約定,一百年就投胎。」
老劉失笑,「你定是記錯了,咱們當差前可都喝了孟婆湯,你怎麼可能還能記得什麼約定,怕是做夢的吧?」
不是的。
當差百年,投胎轉世,有人等著我的。
只是那個人是誰?
我卻是想不起來了。
但我只知道,我許諾的期限就是一百年,一天都不能耽擱。
04
隔了幾天,我的生死簿上又多了一個人的名字。
居然還是王浣。
不怪時故的醫術不精,而是這人自己壓根就不太想活著。
自己沒有求生欲望,神仙都幫不了忙。
我提前到了醫院,守在王浣的病床前,打算時間一到立刻把她帶走。
兩個護士還不知王浣大限已到,在門口閑聊,「12 床這姑娘到現在還沒醒,八成兇多吉少了。」
「主要是自己不想活了,父母都因為她去世了,一個人活著沒指望了吧。」
「就是可憐了咱們時醫生的錢。」護士嘆氣,壓低了音量,「心臟病做一次手術那得多少錢,時醫生眼都沒眨就幫忙掏了,還是親自做的手術。這要是去世了,錢不都白搭了。」
我耳朵根子動了動。
王浣的醫藥費,是時故掏的?
我盯著王浣的臉看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又不是菩薩,花這麼大力氣救個將死之人干嘛?
不過也不關我的事。
我看了眼時間,就剩十分鐘了。
就在我活動筋骨,準備把人帶走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傳來:「立刻準備搶救。」
病房的門「哐當」就被推開,時故穿著一身白袍疾步闖進來。
又要壞我好事!
我伸手擋在前面,「這人你救不得!」
時故皺眉想繞開我,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在時故面前竟也不是透明人。
不過想來也是,他都能直接觸到我的身子,自然也無法直接從我身上穿過。
就剩下十分鐘了。
我花了這麼大力氣,這次不能再讓王浣這一單「跑掉」。
眼珠子轉了轉,我伸手直接抱住了時故的身子。
「人的生死都由天定,你一個普通人又怎能再三違背天意。再說,老天不是沒給過王浣機會,是她自己沒珍惜。」
「放開我。」
還有八分鐘,我加大了手臂的力度,繼續游說,「你們醫生就是這樣,總覺得能跟老天作對。
那王浣自己都不想活了,你又何……」
我尚未說完,時故突然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動作太突然,我甚至完全忘了掙脫避讓。
那個吻速度極快,快到我完全來不及反應。
怔愣的瞬間手臂脫力,時故大踏步走入了搶救室。
耳邊是他離開的一句話:「我想救的人,就是沖到閻王殿,我也得給她搶回來。」
我是沒有心的。
我心臟那處,早就不知道跳動的滋味了。
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空蕩蕩的那處卻突然用力抽動了下。
過了許久,或許比上一次王浣手術時間還要久。
門開了。
居然……是王浣走了出來。
我愣住。
時故失敗了,他還能沒能把王浣就回來。
我應該拍手稱快的,應該立刻走進去奚落時故,告訴他這世上可不是你想救誰就能救得了誰的,我們都得聽天命。
但在這一瞬間,我的心還是往下沉了沉。
我發現自己好像并不高興。
王浣的眼神帶著迷茫,就像所有從這扇門走出來的靈魂一樣。
她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兩顆眼睛里頭閃爍著光。
看見我她沒害怕,也沒像其他靈魂那樣哭泣、懊惱、悔恨。
「我看你有點眼熟。」
我還沒說話,王浣看著我歪了歪頭,擰起疑惑的眉毛:「你和我長得……是不是一樣?」
長得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
鬼是照不到鏡子的。
透過王浣半透明的身子,我的視線落到了搶救室里,面色發白的時故身上。
他手里拿著器械,還在對著王浣的身體做著最后的努力。
人已經死了,又何必執著。
我抿了抿唇,空蕩蕩的那處難受得厲害,甚至有點什麼片段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