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花撲簌的寒夜將她裹在懷里,說:「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注定共白頭。」
——我與李煦冥之間發生過的所有點滴,分明都變成了有跡可循的文字,清楚印在了其上。
不是夢,這真的不是夢!
所有的溫存繾綣,都真實存在過。
往日的甜蜜此刻都化作利刃,字字誅心。
我越翻越快。
瘋狂地往后翻,找到李煦冥的結局,顫抖了許久才敢繼續看——
下雪了,無人再同他看雪。
李煦冥獨自立與雪中,孤寂地望向遠方的天際,蒼穹無光。
霜雪染白他的眼睫與鬢角,在他眼尾消融成水,滑落:「此時若是卿在側,何需淋雪作白頭?」
流星劃過天際,他以為有幸窺見了天光,但那光只一瞬便消逝。
李煦冥拂去劍上風霜,于雪中自刎,寒劍落地,雪地里瞬間被大片朱砂浸染。
「若無她,生死何異。」
他躺在松軟的雪中,攥緊那枚玉佩,意識僅存之際,留戀著曾擁有過的溫存。
大雪將他覆蓋、吞噬,無聲卻震耳的想念,亦被風雪吹散。
他的愛熱烈且極致,在失去最愛之人后,世界盡數坍塌。
有一朵蝴蝶在他眉間停駐,又離開。
——李煦冥在我離開的第二日,便去世了。
淚水早已決堤,心痛到幾欲窒息。
為何我改變了這一切,卻沒有改變他的結局,為何!
我撕下這頁紙,將這一張寫著他的結局的書撕扯得粉碎,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不停滲出。
我不要這樣的結局,不要我的阿冥就這樣徹底死在了書中。
好想他。
真的好想他。
冷靜過后,我對好友說:「我不想留在這兒了,想換一座城市生活。
」
「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會下雪的城市。」
「你瘋了?你以前不是說自己很怕冷,不想去北方的嗎,北方冬天可能會到零下幾度,你確定要去那兒嗎?」
我沒有顧及身邊人對我的勸告,同她們擁抱分別,坐飛機去了北京。
我也不知道我在執著什麼。
23.
很快,秋去冬來,我迎來了在北京的初冬,在這兒我沒有再 996,而是成為了一名自由攝影師。
我裹著大衣,在蕭瑟的街燈下穿行,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回著客戶:「你稍等我一下,我快到了。」
忽的,天上突然飄起了飛絮。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望著這漫天飛雪。
有雪花落在我眼角,濡濕了我的眼角,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初雪時,陪伴在我身邊的那個人。
月光稀薄,天空灰蒙蒙的。
我看不真切。
有人說:「這是今年的初雪誒!」
周圍的人都紛紛驚喜地停住步伐,拿手機拍照,成雙成對的情侶們牽著手,在雪中合照。
我默默退回到街角,發著微信:「我在咖啡廳門口了,你在哪里等我?」
這時,有人走到了我身前,我沒抬頭。
挪到了旁邊,那人卻又挪到我面前,雪花落在他黑色皮鞋上,「何小姐。」
我一怔,這個聲音……
我急急地抬眸,那人身穿深色呢子大衣,黑色皮鞋,白色圍巾,低垂著狹長漂亮的丹鳳眼,「何小姐,你好。」
世界萬物開始復蘇,沉睡許久的思念沿著我的四肢百骸開始叫囂。
周遭的喧囂都被玻璃容器隔絕。
只剩下我與他,飛揚的雪花在我們四周歡呼。
他下巴藏在圍巾里,露出我兩片我曾經親吻過千百次的薄唇,色澤艷麗如天邊霞光。
極力控制著不讓聲線顫抖:「請問你是在等人嗎?」
他笑:「我在等你。」
我心中微慟,他說他在等我。
「何小姐,我們在微信上約好見面的。」他說拿出手機,上面正是我剛同他的聊天記錄。
我強迫自己從記憶中抽離:「原來您就是李慕連先生,抱歉讓您久等了。」
他淡淡說:「不礙事兒。」
我和他慢慢地沿著街道往走,雪花還在撲簌簌地往下掉。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我不相信。
但看到李慕連時,我想我不得不相信,也許,真的有這個可能性呢?
我的阿冥是長發,而他是短發,漆黑如墨。
男人額角兩側散了些許碎發,駝色的長外套,讓他整個人氣質如同溫馴有禮的紳士,聲音仿佛清泠泠的玉石之音。
「走吧。」
不知道他要去哪,我也沒問,本能地對這個人產生信任感。
跟著他就好了。
跟著他。
穿過熱鬧的街頭,他帶我上了他的車,我看著這個曾經在我印象中不屬于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人,熟練無比地拉開車門,發動車子。
我沒說什麼,只是在看他,看這個對我來說熟悉到極致卻又陌生的男人。
我不知不覺跟著他去了他家,他很紳士地讓我先進。
聽到身后門「砰」地關上,我問:
「李先生您打算拍什麼風格……」話還沒說完,我忽然被他從身后按進懷中,后背忽的抵在門上。
身上雪花碎片抖落一地,熟悉的體溫纏繞而來。
男人冰冷的指尖托起我的下巴,我隨著他的動作仰頭,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涌來,吻得又兇又急。
我怔了一瞬。
卻又立即感知到,這是我最熟悉的吻,最親密的愛人,我熱烈地回應他,環著他的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