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家關門前,很有靈性地問:「沈小姐……需要我燒熱水嗎?」
我真的會謝。
「不用……吧。」
我和蕭云衍同塌而眠,他睡著了,看起來很乖的樣子。
我靠在他肩頭,手指卷著他的發絲,忍不住湊過去,吻住他的唇。
「子敬,和離這六年,我都是自己睡的,不如被你抱著睡得安穩。」
07
我吃了誠王不少嫩豆腐,黎明破曉前回了自己屋。
主要是我慫,不敢面對清醒過來的蕭云衍。
離魂癥的患者清醒后,常常會忘記發病時發生的事情。
蕭云衍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可是他看到房中的痕跡和手腕上的淤青,便想起自己還有離魂癥的毛病,就不愿意我住他隔壁了。
我死死抱著柱子耍賴,「我不搬,我喜歡這個房間。」
蕭云衍扶額,拿我沒轍。
「陳管家,把本王的東西搬到西廂房去。」
我急了,揪住蕭云衍的袖子,「蕭云衍,我們都和離這麼久了,你怎麼還對我念念不忘?」
蕭云衍被我氣笑了,「你白日做夢。」
我仰起頭,理不直氣也壯,「那有種你就別搬走,不然你就是心虛了,怕跟我住得太近把持不住。」
蕭云衍面無表情地一步步逼近我,我被他逼到了墻角。他單手撐著墻壁,低下頭,近到幾乎要跟我親上。
撲通!撲通!
我的心跳得賊大聲,臉也紅了。
他露出邪魅一笑,眼神好壞。
「你自己聽,是誰把持不住。」
我輸了,誠王美色猛如虎,我甘拜下風。
這麼一鬧,他就不搬了。
呵,男人,還是受不了激將法。
我看著蕭云衍頭頂的數字變成了十五,他只有十五天的壽命了……
這個人啊,統領五十萬狼師大軍,看著無堅不摧,無所不能。
可是誰能想到,他命不久矣。
「沈雨音,你知不知道你看本王的眼神有多露骨?」
我:???
他瞧著還怪為難的,用折扇敲了敲我的頭,「我們已經和離了,你多少克制點,別一天天的盡想著……撩撥本王。」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蕭云衍劍眉上挑,沒有感情地說:「別撒嬌,沒用。」
我磨牙,對這狗男人逐漸起了殺心。
或許刀他這件事,是我干的?
沒想到很快,一語成讖。
08
我見蕭云衍要出門,自顧自爬上他的馬車。
蕭云衍坐著閉目養神,周身散發著「莫挨老子」的氣息,皺起了眉頭。
「你是狗皮膏藥成精嗎,我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
我還不知道他的死因,怎麼能放心這麼大的一個王爺在外面瞎跑,當然要時刻看著。
「你就帶著我一起玩嘛,我得罪了汪海臨,獨自出門恐怕要被套麻袋。」
「我不是去玩的。」
他雖然這麼說,也沒有趕我下車。
馬車停在了英武墓園,原來,他是來看父王和顧明月他們的。
蕭云衍下車后,對我伸出手。我看著他的手愣住了,「他們……可能不想見到我。」
「無妨,他們都知道。」
我笑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堅信我爹是被冤枉的。
「還是不了吧,等……等我替我爹證明清白,再去見諸位將士。」
蕭云衍沒再說什麼,他拿著好酒,獨自走進墓園。
我看著他的背影,呼出一口氣。
我雙手合十,對著墓園虔誠祈愿:「十萬英靈在上,求你們保佑子敬度過此劫。實在無法避免,就把他的劫,度到我身上。」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蕭云衍走出墓園,他的眼睛紅了。
這樣的蕭云衍,讓我想抱抱他。
「陪我走走吧。」
「好。」
蕭云衍在面館前停下,「老喬面館……竟然有人在人跡罕至的墓園附近開面館?」
店里只有老喬一個老板,面也只有最簡單的素面。我們一人點了一碗面,老喬揉面拉面,手法熟練,盡管他只有六根手指。
「老喬,你是參加過駝峰嶺之戰的老兵。」
「爺是怎麼看出來的?」
「當過兵的人,體態自然于一般人不同。再則,你的手指是因凍傷所截。」
老喬端上熱騰騰的素面,熱淚盈眶,「沒錯,我是蕭家軍斥候三營斥候。將軍,您長得真像老王爺,真好。」
我低頭吃面,沉默不語,心里堵得難受。
蕭云衍面色動容,他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爹的部下吧。
「斥候善于追蹤和打探消息,且有過人的聽記能力,就算退伍了,去錦衣衛謀個差事也不難。」
「我不想去錦衣衛,就想在這里守著大家。兄弟們都是餓著肚子戰死的,如果他們路過,可以吃碗面,暖暖身子。」
蕭云衍眼眶濕潤了,他端起面,認真地吃完了。
走的時候,蕭云衍把錢袋擱在了桌上。
老喬拿著錢袋追出來,「將軍,不用給這麼多!」
「老喬,不是給你的,我請兄弟們吃面。」
老喬擦了擦眼角,跪下來,對著蕭云衍磕了三個響頭。
我知道,他磕頭不是因為這些錢財,而是感謝蕭云衍替他們大敗敵軍,一雪前恥。
我對老喬點了點頭,跟著蕭云衍離開了。
09
我們剛回王府,太監來傳圣旨,皇上賜了個姑娘給蕭云衍。
我和蕭云衍看到姑娘的臉后,都怔住了,她長得跟顧明月十分相似。
「民女月兒,見過誠王殿下。」
這位月兒姑娘不卑不亢,眉眼中的英氣也很像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