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我了,我剛剛差點殺了他。
蕭云衍武功高強,一般刺客根本進不了他的身。他對我不設防,才讓我這菜狗得了手。
「音音,你再哭下去,我褲子都要濕了。」
蕭云衍摸了摸我的頭,「那些話你不用在意,你已經找到你爹蒙冤的線索了,不是嗎?」
我抬起頭,「你知道那小倌的身份?」
他用帕子給我擦鼻涕眼淚,「咱就是說,你那跟老太監搶小倌的說辭,實在是有夠離譜的。」
蕭云衍既然起了疑心,自然能順藤摸瓜,查出小倌與我爹案子的關系。
那小倌名秦殊,他爹是輜重將軍秦楠石。
當年,我爹調撥的糧草和冬衣,都沒有問題。
是秦楠石在押運過程中,將物資轉手賣給了商賈,然后用發霉的糧食和塞滿枯草的冬衣以次充好,謀取暴利。
之后,秦楠石也死在了駝峰嶺,才沒人懷疑他。
我在查父親案子的時候,發現秦楠石一家一夜之間全部失蹤了,因此起疑。
前幾日才在望春樓找到淪落為小倌的秦殊。
汪海臨屠殺了秦家滿門,秦殊死里逃生,他手里有秦楠石的手書。
手書中記載了汪海臨威逼利誘秦楠石掉包糧食和冬衣的經過,如今這手書,就在我手中。
秦殊雖然被汪海臨的人抓走了,但是汪公公的罪證,我已經拿到了。
我沒有將此事告訴蕭云衍,我不知道他因為何原因快死了,為我爹伸冤的事,我想等到他平安度過危機后再說。這十幾天,任何危險的事,我都不想讓他參與。
蕭云衍戳穿了我的謊言,看我的眼神諱莫如深,我覺得他接下來不會說出什麼好話。
「還說什麼要本王庇護你,你扯這個謊,就是想接近本王。當年是你要和離,現在又來招惹我。」
我目瞪口呆,老臉通紅。
「我……我什麼時候招惹你了?」
「別狡辯,你看我的眼神,都讓我臉紅。」
果然,在這兒等著我呢。
多好一王爺,可惜長了張嘴。
12
翌日,名醫來給我取傀儡蠱子蟲。
取子蟲的難度非常大,子蟲感知到有人要取出它,會快速移動,還能像根須一樣瘋狂伸長,漫延在身體各處。
名醫會用針灸法,把子蟲困在我的背部,然后將根須一樣的子蟲慢慢剝離,且不能傷及經脈,比繡花還難。
「剝離子蟲的過程非常痛苦,子蟲會分泌毒液,讓你劇痛無比,麻沸散也無效。」
「為了不傷及經脈,你不能亂動。我讓王爺抱著你,防止你因為太痛亂動。」
開始取子蟲了,我褪去內襯,和蕭云衍面對面坐在榻上。
針扎進后背的刺痛感,我還能忍受。當子蟲分泌毒液,我就疼得不行了。
我抱住蕭云衍的腰,臉埋進他懷里。
他身上的氣息總能讓我安心,比麻沸散的效果強上百倍。
蕭云衍摸著我的后頸,啞聲道:「疼極了就咬我。」
我汗流浹背,他身上也出了好多汗。
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我有些得意,這局是我贏了。
我疼得想尖叫,咬住了他的鎖骨。
疼到極限,我的意識游離在遙遠的時光中……
蕭云衍抱著我,出了昭獄。
路上的百姓越來越多,將我們包圍了。
「沈俊杰死了,這是他的女兒!」
「世子殿下,您是我們大良的英雄,不能跟沈賊之女在一起!」
「沈賊貪墨軍費,他女兒肯定有獲利!她日常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十萬將士的血肉!」
我縮在蕭云衍懷里,恐懼地看著他們。
原來,人言可畏,比打在身上的棍棒更疼。
「世子……」我含淚對他笑了笑,心里無比難過,「休了我吧。」
砰——
不知是誰扔了一塊石頭過來,然后,這樣做的人越來越多,石頭如雨點般襲來。
蕭云衍抱著我,半跪在地上。他彎下腰,收緊臂彎,用他的身體,替我擋下了所有的石塊。
他頭破血流,滿身傷痕。
民怨沸天,我們心里都明白,他跟我在一起一天,就無法統領蕭家軍。
沒有一個將士愿意跟隨沈俊杰女兒的夫君,他必須棄了我。
「對不起……音音,對不起……」
可是他要報仇啊,不能只顧兒女私情。
所以我們和離了,并不是因為不想在一起,而是沒有辦法在一起。
和離后,我大病了一場,險些死掉。挺過來后,就擁有了能看到人壽命的能力。
蕭云衍辦完喪事,馬不停蹄地去了邊境。他不僅統領了蕭家軍,還統領了顧家軍,建立了一支自己的軍隊——狼師。
狼要回顧,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他帶領五十萬狼師,用一次次大捷,報了駝峰嶺之仇。讓羌國鐵騎,近幾十年都不敢跨過邊境線。
我們這一別,就是六年。
久別重逢,他卻命不久矣……
一生到底要經歷多少磨難,才可以得償所愿呢?
我嘗到了血腥味,才清醒過來,松開了口。
「子敬,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的。」
我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話,他卻能懂。
他用額頭抵著我的額頭,什麼都沒說,可我們心意相通。
五個時辰后,我身上的子蟲才剝離。
我的背上留下了蜘蛛一樣的傷疤,名醫說傷口半月內就能愈合,不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