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筆尖一頓,抬起頭來:「是嗎?」
「是啊。」
「那我真是太不幸了。」
我就當沒聽見,繼續笑瞇瞇地說:
「我要是多考兩分,就不是第六十名,咱們也坐不成同桌。」
「所以,我考的不多不少,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命中注定的那種緣分。」
一連三句,小孩忍不住了。
他板著臉,放下手里的筆,轉頭看著我:「路子衿,我不會早戀的。」
「就算要早戀,也不會是和你。」
我繼續笑:「哦,那你想和誰早戀,展開說說。」
「和誰都行,除了你。」
笑不動了。
媽的,這小孩說話好狠。
我跟留在普通班的閨蜜小胡說起這事,她說:
「放棄吧寶兒,你那天都跑去玫瑰莊園撬他家門鎖了,在他眼里估計你就是個老變態。」
「……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他家住那兒。」
「我也發誓,他不會信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我找江川搭話的時候,他忽然掏出一副銀手鐲把我給銬了,然后扭送警局。
警察大贊他為民除害,捉了我這個女變態,還送了他一面「以身試法,英勇無畏」的錦旗。
最后隔著鐵窗,我媽含淚沖我揮手:「路路,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啊!」
然后我就醒了,也決定放棄了。
后面半個月我沒再有事沒事找江川說過話,他可能也樂得清凈,甚至偶爾主動開開金口,和我閑聊兩句。
結果那天下午自習,他出座位的時候被我的凳子腿絆住,整個人往前摔,撲在了我身后。
江川整個人完全貼在我后背上,只隔著兩層薄薄的 T 恤衣料,秋熱未散,他一時僵住。
顯然,他也很緊張。
等反應過來,我緩慢地低下頭,看向他慌亂中扶住的地方。
「……」
江川猛地收回手,直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耳朵紅得厲害,眼神也在閃爍。
他抿著唇道歉:「對不起。」
我抓住機會,學著他之前的樣子,慢悠悠地冷笑一聲:「喲,江川同學。」
「現在,誰是變態啊?」
4
江川又道了一遍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上次也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了嗎?」
「我現在信了。」
「那你……」
我正要繼續找茬,老李抱著一摞數學卷子進教室了。
老李把卷子放在講臺上,瞪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說:
「自習課,大家安靜點,不要打擾其他同學學習。下面公布一下第一次月考排名。」
不出意料,江川還是第一。
但我的名次前進了十幾名。
上臺領卷子前,我轉頭跟江川說:「挺開心的吧?終于能擺脫我了。」
他抿了下嘴唇,沒應聲。
接過試卷的時候,老李看我的眼神透露著那麼一絲欣慰、怨念和鼓勵。
愛恨交織,總之很復雜。
「根據本次排名,晚自習前我會重新調整座位。」
老李說著,忽然從門口拽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
「這是紀長風,從今天起就是我們實驗班的同學了。」
我驀然瞪大了眼睛。
紀長風拎著書包,歪著腦袋遙遙沖我笑了笑,然后跟老李說:「老師,我能和路子衿坐同桌嗎?」
「你們認識?」
「我們是初中同學。」
他還說得挺委婉。
我和紀長風,堪稱過命的交情。
初中一起打架,一起翻墻出去上網,被老師逮回來寫檢查,他再用三頓肯德基雇我代寫。
后來因為他成績太差,中考后進了普通高中,我們倆就此分別,只偶爾假期聯系。
想不到高三了還能在實驗班重聚。
不知道是出于為新同學考慮,還是真怕我拱了他家白菜,老李同意了紀長風的請求。
我問他:「你是怎麼轉到我們學校來的?」
他揉了把我毛茸茸的短發,嘿嘿直笑:
「我爸找人給了個機會,讓我參加了你們學校的考試,我分數夠了,就進來了。」
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片刻后,紀長風看著我,滿臉疑惑:「怎麼了?」
「初二暑假我們去書店碰到那幾個混混,打起來后賠了書店多少錢?」
「五百七啊,還是打了折的,最后拎著一堆折頁的兒童畫冊回家了,怎麼了?」
紀長風更茫然了,我卻舒了口氣:「沒事了。」
我們學校的考試題一向都出得很難,紀長風突然這麼厲害,我高考爽文看多了,還以為他也被人穿了。
還好還好。
是本人。
我正要詳細問他這兩年成績怎麼提升的,后背忽然被人戳了一下。
回頭看去,江川神情冷淡地吐出一個字:「吵。」
「那我們小聲點?」
他好像深吸了一口氣:「晚自習,不要說話。」
行吧。
我閉上嘴,開始和紀長風狂傳紙條。
他給我寫:
「我爸花高價請來的博士給我輔導學習,整整兩年惡補基礎知識,外加做提升題,我都沒怎麼碰過手機,這才能考進實驗班,和你一起。」
我沒想到紀長風也能這麼努力。
實際上,他家境富裕得不是一星半點,就算一輩子做個紙醉金迷的紈绔子弟,家里的錢也花不完。
正因如此,他以前當慣了學渣,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初中時,要不是我偶爾拎著后脖領逼他寫兩套卷子,估計紀長風考普高都困難。
課間休息時我懶洋洋地趴在桌上看小說,紀長風出去了一趟又回來,遞給我一支甜筒,又舉著他的和我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