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我大哥奔過來,抓著我的手急忙道:「你聽我解釋……」
我一把甩開我大哥的手,行至玉衡面前,冷道:「你來狡辯。」
玉衡唇片張了幾次,正待他醞釀好臺詞要開口時,我倏便不想知道他想狡辯了什麼。
或者說,我害怕知道他想狡辯什麼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被他玩弄于股掌間。
而在來找他的路上,我還想著等我們過完這一世,要如何便助他成仙,飛升神族。自此,長長久久地相伴下去。
還要為了他悔婚。
結果,他兩世的溫柔相守全是謊言。
結果,到頭來,這一切,不過是他在算計我。
「楚楚,你別生氣……」
我一腳踹在了他的大腿上,「閉嘴,我不想聽你的狡辯了,你他娘真讓我覺得惡心。」
不解氣,又抽了他腰間的長劍,一劍插進了他的心臟,「你我自此,永不再見,滾回你的天庭去。」
也不知我哪句話刺痛了他,他眸子里的光亮一寸寸暗淡了下去,張開欲解釋的嘴,緩緩閉上了。
我大哥那個跑龍套的,趕忙跑來,我冷冷撇了眼他,他的腳步頓住了,又在我殺氣騰騰的神色中,朝我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大哥知道了,大哥會自己滾。但是你殺人,這事兒得處理,不然會牽連你人界的爹,要不,你先回東海,我處理完再回去找你。」
……
我沒有回東海。
而是去了冥界。
一般來說,遇上失戀這種倒霉事,最難受的都不是當事人,而是當事人的好友。
因為要陪著喝酒。
所以,冥王作為我的好友,理所當然被我給抓了。
冥王望著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泯了口酒,一臉為難道:「楚楚,要不我抓兩只鬼過來給你講講鬼故事吧,我不會安慰人啊。
」
我:「……」
我咕嚕咕嚕又是幾口酒灌下去,遷怒他,「要不是你工作倏忽,不給我喝下孟婆湯,我至于這會兒這麼難受嗎?!」
冥王:「……」
冥王:「行行行,都是我的錯,你可別哭了,你再哭,我冥界就要水災了。」
我撒潑:「我不管,這酒你必須得陪。」
冥王認栽,陪了。
我倆喝了一天一夜,冥王跟我一起罵了玉衡一天一夜。
罵到最后,我倆雙雙酩酊大醉。
醒來后,冥王嘆了口氣問:「西海扶御怎麼辦?這婚還成嗎?」
我睨了他一眼,還成個屁,我都移情別戀了。就算扶御欠我一條命,也不帶這麼被我霍霍的,而況還是我欠著他救命之恩呢。
半月后,我收拾好心情,自己去了西海退婚。
8.
我去的一路,都在想如何跟扶御道歉。
結果,人才到西海,扶御見我卻先跟我提出了悔婚的要求。
他道:「我思來想去,我們不適合,就不耽誤你跟玉衡上神了。」
我:「?」
我:「!」
我:「……」
我頓時松了口氣,還好沒霍霍別人太深,不至于讓扶御因為跟我悔婚而一蹶不振。他先提出悔婚,也算全了他的面子。
我原本想問問,他是如何得知我與玉衡有一腿的,然,眼下,我沒什麼心情提起玉衡。便點頭,道歉:「委實對不住,耽誤了你這麼久。」
他不知何故,身體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看上去好像還挺想捂一捂自己的臉。
不過,我還是沒心情關心這些細節。
道完歉,退完婚,我從西海離開。茫茫間,我再次不知道該去哪里。東海我還是不想回,我不想回去跟我大哥吵架。
我這五千多年,除了呆在東海,以及偶爾被玉衡拐上天庭,基本就是去冥界找冥王。
是以,我再次改道冥界。
冥王再見到我,看上去有些崩潰。
晚間,我們再次上酒桌的時候,他不跟我一起罵玉衡了。
他頗為小心翼翼地瞧了我一眼,問:「楚楚,你想沒想過,玉衡上神可能是真的喜歡你呢?」
我想罵娘,喜歡個屁,誰喜歡別人是算計別人,惡心別人的!
但他這話倒是讓我想起了在人界時,玉衡曾問過我的話。
有一天,他狀似無意地問我:「楚楚,你將來若是發現,有人一直在欺騙你,你會怎麼樣?」
我當時哪里想到,他說得那個人就是他自己,隨口回道:「扒皮抽筋。」
他當時還用「你怎麼這麼暴力」的眼神瞧著我。
可此刻,我卻連去找玉衡算賬的心思都沒有。
扒他皮,抽他筋,以我現在的法力也不是做不到,畢竟,他現在還是個病公子。
千年前,那場閉關出的岔子,據說毀了他半生的道行,而后又閉關了百年,傷勢才好全。
冥王見我半晌不答,以為我是在考慮他的話,又道:「反正你也喜歡他,又跟扶御退婚了,空窗期。玉衡上神也許是真的喜歡你呢,干脆試一試嘛,神生漫長,允許試錯。」
我暴躁地踢了他一腳,「是朋友就跟我一起罵玉衡上神那個混蛋!」
冥王:「……」
冥王:「算了,還是接著喝酒吧。」
冥王三兩杯將自己給灌倒了,我意興闌珊地瞧了他兩眼,又灌了一大壇子酒,卻仍覺胸口一陣陣的疼。
也許,也許,還有哪兩個字比這兩個字更讓人難受,更讓人恐慌。
他也許喜歡我。
可若是不喜歡呢?
且,這數千年,玉衡要是真喜歡我,早該表白了,何至于拖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