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以葉修遠下令責罰我出言不遜,禁足兩月為結果,得以平息。
11.
開春之后,輕減了衣衫,湛兒也學會走路了。
德妃、淑嬪在長樂宮陪我閑聊說話,湛兒自學會走路以后,也是越發淘氣了。
經常一眨眼就沒了影,于是我又多派了人手盯著他,以免他受了傷。
盡管我千叮嚀萬囑咐,湛兒還是誤食了東西。
那是我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我下令杖責了那幾位隨侍的宮人,將他們貶出了宮。
而我在宮里左等右等,卻等不來太醫,派去的宮女回來回話說:「婉妃身子不適,此刻太醫全去了長春宮,無論她如何去請,長春宮的奴才都不肯放她進去。」
我回頭望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湛兒,他小小的身子時不時地抽搐著,我的心似是跌入萬丈深淵,叮囑陪嫁丫鬟婆子照顧好湛兒,拔腿疾步往長春宮而去。
我提著劍,砍傷了無數攔住我去路的宮人,待我殺到長春宮時,葉修遠正摟著婉妃在作畫。
他見了我滿身都是血,眉頭緊皺。而我雙目赤紅,提著劍一步一步朝他們靠近。
我從小出生在武將之家,功夫連葉修遠他都猶恐不及,婉妃躲在他身后瑟瑟發抖,而他緊緊護著她,怒斥我狂悖犯上!
刀劍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我走至他們跟前,一字一句地說道。
「今日湛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宮定讓你全族人陪葬!」
言罷,我將長劍丟擲在她面前,她嚇得半死,花容失色。
那日,我在長樂宮守到快天亮,湛兒才醒過來,他軟軟糯糯地喚著:「母后……」
我終于按捺不住,埋首在軟榻上痛哭起來。
陳太醫說,再晚一時半刻,湛兒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謝天謝地,我將他抱在懷里,仿若重獲新生。
12.
自那日后,我便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我聽宮人說起,那日婉妃被我嚇得險些早產,而經此一事,葉修遠在朝堂上又被群臣參奏。
我自然明白是德妃她們在背后替我出氣,葉修遠來了長樂宮好幾次,我都執意不肯見他,他拗不過我,轉而又傳召其他妃嬪。
不料后宮妃嬪人人稱病不肯見駕,葉修遠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一人如此尚可罰之,若是群起之勢,一時之間他倒真沒了辦法。
于是他去了壽康宮,找了太后來當說客。
「母后,中宮失德,引得六宮妃嬪人人效仿,竟敢抗旨不遵!」
「什麼?你說要御駕親征?」
誰料,他說東,太后言西,擺明了也不想幫他。
他欲哭無淚,在養心殿大發雷霆。
「究竟誰才是這紫禁城的主子?」
底下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皆瑟瑟發抖,沒有人敢接他的話。
兩月后,婉妃誕下一名皇子。
由于之前的事情,葉修遠雖然高興,也只是賞賜了她許多金銀珠寶,卻也未曾再提晉封一事。
陳太醫前來替湛兒請平安脈時,告知我婉妃拼盡全力產下皇子已屬不易,只是以后恐再也不能有孕了。
湛兒在陳太醫的妙手回春下,現已無大礙,如今正活蹦亂跳地在御花園里撲蝴蝶。
我端起茶飲了一口,無論如何,婉妃的事情都因我而起。
我叮囑陳太醫仔細替她療養身子,千萬不能將此事告知她。
無法生育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已是天大的懲罰。
就讓她守著小皇子,安安穩穩地度日吧。
13.
夏日炎炎,我的心情甚是悶躁。
幸好湛兒去了壽康宮陪太后去了,否則可得被他鬧昏了頭。
婉妃出月之后,我和眾妃去長春宮探望過她一次。她臉色極不好,母體孱弱,小皇子也長得瘦弱。望著軟榻上的小皇子,我的心里一陣刺痛,他小小的身影恍惚與安兒重疊,我在心里只盼著他要平安健康的長大。
我叮囑她好好療養身子,其他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而她神情淡漠,似是不想與我多言,德妃她們立在我身后,表情都十分精彩。
我皺著眉,暗暗示意她們不要耍性子,如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們今日定是一個都不愿前來。
一日午間,我在院內小憩片刻后,聽到宮女來稟說德妃她們前來請安。
我正納悶,所謂何事竟頂著這毒日頭前來?卻在聽到賢妃和淑嬪皆有了身孕之后,瞬間明白過來。
今年可真是好時節!
我十分開心,吩咐人賞下了好多東西,更是叮囑太醫要好好照顧她們。而淑嬪坐在殿內望著我,眼里含著淚。
「如今千言萬語也都不必說了,你們只管安心養胎,平安誕下皇子才是!」
眾人閑聊直到傍晚,又在長樂宮陪著我用完晚膳才回了各自寢宮。
我看著熟睡中的湛兒,他的模樣越來越像葉修遠了。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傳寢之后竟也不再賜藥了。不過不論如何,孩子對于這深宮中的女人來說,就是一輩子的依靠和慰藉……
14.
接連傳來的喜訊,讓太后高興得胃口都好了許多。
我雖不知葉修遠為何轉了性,但他已近而立之年,若是再置氣,由著自己的性子鬧、折騰,吃虧的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