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就看你怎麼想了,對你來說肯定不是個好事,但是對當地民眾來說,倒不算壞,說不定因為這個收入還能多點兒。」
說是這麼說,但是我其實真沒大度到這種地步,就好像當初我媽搶了我的錢給我弟弟,那樣理所當然。
我一邊委屈,一邊強行笑起來說:「那就行,那也行,那就好。」
余復繼續啃蘋果,「你這個表情丑死了,就喜歡硬撐。但是這事兒吧,咱們也沒辦法鬧啥的,不占理。這次到了新地方,咱們就長點兒心,爭取能夠完整地跟著這些百姓一起走完脫貧全程。」
我點點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進粥里,然后又默默吃粥。
「我說你這真是一點兒不浪費,都不用補充鹽分了。」
「你再說一句我就給你一拳。」
「得了吧你一拳能咋樣?撓癢癢。」
我給了他一拳,他果然紋絲不動。
21.
新的山村又有了新的離譜,青壯年都外出打工,留下的基本沒有能夠干重活的勞動力,之前的脫貧道路沒有辦法復刻。
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每天處理的就是雞毛蒜皮的事,今天你扯我的蔥,明天你偷我的雞,再開開會,所謂提升思想覺悟。
本就對調任不太滿意的我越發覺得頹廢和索然無味。
五月,據說要來一名 T 大的選調生,過來基層進行鍛煉。
哎,過來刷刷履歷然后好高升唄。
又感到一絲后悔,之前有上升機會的時候為什麼要放棄呢?那時候的雄心壯志好像現在逐漸都消失了。
直到余復站在我的面前。
我:?
「你就是那個 T 大選調生?」
「是啊。
」
「你是不是傻啊,你不回去管公司嗎?你來這里干嘛?」
他無所謂地偏了偏頭,「那個女的,叫啥來著,有手段,讓余總直接把她兒子整成第一繼承人了,我直接無業游民。」
「草了,這也太缺德了。」我憤憤不平。
「草了,你還不清楚這群人的狗面目嗎?楊華不也就專門培養她那不知道和誰的兒子嗎?」他撇撇嘴。
楊華是這具身體生理上的母親,已經不想尊稱她為楊女士了。
他把我推進村里那間破舊的辦公室,「好了好了,余姿領導,你趕緊安排工作吧。」
我胡亂點頭。
22.
余復的效率高得離譜。
聯系了校友,建立了一個編發工廠。有些假發有些花樣和要求,機器沒有辦法直接完成,便需要人手工編織。
這項工作上至八十歲,下至八歲,都能干,銷路也很廣。
這里的環境也很適合建立原料工廠,一些青壯年勞動力也陸陸續續回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就形成了。
不過三年,除卻個別釘子戶,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實現了脫貧,一半的人都修了新房子,另外一半正準備修。
一個一年前看到商機,建了個磚廠的小伙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晚上和余復在村邊一座山頂看這片村莊,道路寬敞,房屋嶄新,工廠那邊還是燈火通明,有些女工想多干點兒,多掙點兒錢。
我又忍不住開始掉眼淚,這次是喜極而泣。
余復拿紙給我擦掉眼淚,叮囑道:「你這真是的,到時候脫貧了要領獎或者會聚餐,可別這樣啊,太丑了。」
我打掉他的手,「亂說,我宇宙無敵好看!」
他沉默了一下,讓我以為他特別介意我這句話,正欲開口,他說:「我這里有三個消息。」
我想也沒想就說:「先說壞消息。」
他就笑,「這三個消息不分這個。」
「第一個消息是,余總的公司被查了。之前我把公益會挪出他名下了,沒扯上關系。」
我點點頭。
「第二個消息是,當時楊華不想生余總的孩子,于是選擇代孕,瞞著余總換成了別人的精子。」
我茫然地點點頭,難怪對我如此冷淡,為什麼呢?這麼干有什麼意思呢?你不生就是了,干嘛要干這種事呢?
心臟直直往下落。
「第三個消息是,我喜歡你,我覺得我們可以在一起。」
這次我垂直愣住。
余復摁住我的頭,機械地讓我點點頭,他抱住我說:「真好,你答應了。」
你好,其實我是真答應了。
22.
是的,我喜歡余復。
從他支教的時候因為幫忙挖地,胳膊曬傷,嚎著要我給他涂蘆薈膠的時候;
從他在我住院時給我端來白粥的時候;
從他在我胃疼時總給我端水遞藥的時候;
從他在我特別艱難的時刻從天而降的時候;
從他跟我說「交給我」的時候;
我的大腦無比清晰地告訴我,我喜歡余復。
但是理智告訴我,這是因為缺少關愛產生的依賴感,他于自己是同父異母的弟弟,最終是女主的真命天子,我克制著我對他的濃烈情感,直到他說「我喜歡你」。
好巧。
23.
四十歲那年聽說楊華的兒子回家的時候酒駕出了車禍。
驗血的時候發現有吸毒,往后扒拉一下,發現公司確實在干這事,直接全部送進了局子。
我開心地笑了起來,我趕緊把笑容壓下去,「哎呀這怎麼辦啊,我們要不要還是看看去?」
畢竟,她提供了卵細胞,并且也給了錢,我幸災樂禍不太好。
但是還是覺得快樂,惡人有惡報,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