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表情都有些維持不住了。
「你讓我滾?」
「悅悅,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這個字從我嘴里吐出來的時候,他好像很震驚,似乎我之前從來沒有對他這麼說過話。
也許是我的態度太過冷淡,陸靳最后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整個人很頹唐地坐在一邊,看起來很難過。
「你怎麼就忘了我呢?這不可能的。」
何璐很看不慣他,嘲諷道:「可能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
「陸靳,你也配當人,我昨晚上去的時候楊悅都他媽快燒傻了,再晚去一會兒指不定燒出什麼毛病來了,那時候你在哪呢?」
「在你的前女友家里摟著她睡覺吧?」
「我勸你趕緊滾,少在這惡心人!」
陸靳頹唐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低頭痛苦道:
「對不起,悅悅,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病得那麼嚴重。」
我冷冷地看著他。
說真的,失去記憶以后,我完全想象不到為什麼我之前會那麼愛他。
失去尊嚴、失去自我,只是為了留在這個男人身邊。
而他在我病重的時候拋下我,只因為他的前女友說了一句怕黑。
陸靳似乎被我的眼神刺痛,他避開我的視線,難過地捂住臉。
可我心里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我平靜地對他道:「既然我已經不記得你了,你心里也只有你的前任,那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我這句話好似當頭棒喝,陸靳猛地抬起頭來,神色大變!
他眉心皺的好像能夾死蒼蠅,不假思索道:
「不行!」我不解:「你不是喜歡你那個叫裴曼的前任嗎,聽說之前好幾次你和我提分手我都不同意,現在我成全你們了,你自由了。
」
陸靳的表情卻沒有心愿實現的輕松和開心,他眼底浮起深深的痛意,好像不是他拋下我奔向了前任,而是我拋棄了他似的。
「悅悅,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我和裴曼沒什麼,我就是——」
他似乎自己也解釋不下去了,頹唐地垂下頭,臉色蒼白。
我覺得有點離譜。
明明是他當著我的面和前女友藕斷絲連,怎麼現在倒給我上演什麼深情戲碼了。
陸靳走到我面前,就好像承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似的。
他想握我的手,又沒敢,只能站在我床上懇求道:
「別提什麼分手了,悅悅,醫生說你這個失憶之后可能還會恢復。」
「這次是我錯得太過分了,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我們好好的。」
「你不是想去意大利嗎,等你好了我就立刻請假,咱們去歐洲玩一個月好不好?」
我看著這個一臉懊悔的男人,奇怪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啊,你喜歡的不是裴曼嗎?」
陸靳一愣,似乎被我問住了。
我繼續道:「如果你不喜歡她,那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了,還因為她的一句話拋下我去找她?」
「如果你喜歡她,現在又干嘛做出這副態度?」
我皺眉:「陸靳,你到底想怎麼樣?」
陸靳茫然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一樣。
我看他這樣就煩,何璐嘴里的我癡情的自己都難以想象,然而那麼奮不顧身的愛,只是一場小小的高燒就被蒸發殆盡。
現在看著這個所謂的我愛了三年的男人,我再沒有一絲感覺,僅存的只有下意識地厭惡。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干脆道,「我是在通知你。」
「現在我對你壓根沒有感覺,我變成這樣你也有責任,我怎麼可能繼續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陸靳痛苦的表情,我的潛意識里居然有了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似乎關于這個男人的記憶已經消失了,但是他留給我的傷害卻刻在我的骨子里,一直沒有愈合。
我幾乎是帶著惡意地開了口:
「陸靳,你這個樣子,真是讓我惡心。」
03
陸靳的樣子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拳,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好像我剛才說的不是一句話,而是用一把刀把他捅了個對穿。
我看到他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可我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
在何璐的嘴里,這是一個掉一根頭發我都心疼得要命的男人。
我會冒著冒雨給他送傘,會因為他一句胃疼整夜整夜不睡煲藥膳給他喝,會跟著他不遠千里萬里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
我突然覺得,愛真的是一種堅韌又脆弱的東西。
當愛活著的時候,無論受到怎樣的磋磨和打擊,都不能讓它消磨分毫。
可是只是一場高燒,這份愛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表情是那樣難過,而我卻一分心疼都沒有了。
我連看都沒看陸靳一眼,翻了個身躺下睡了。
……
在醫院觀察的這幾天,陸靳幾乎是住在這里了。
他請了假,不眠不眠不休地陪我身邊。
我都沒搭理他,出了院直接去他家把我東西收拾出來,自己租了個房子住。
我離開的時候陸靳沒有攔我,他只是在我身后定定地注視著我,眼神悲哀。
「你還會回來嗎?」他問我。
我漠然看了他一眼,直接坐上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