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我一直忍著,沒去幫他。
「就是因為,我在等著親手殺你呢。」
那刺客倒下時還在難以置信地瞪著我。
而我,踩著他的尸體,走向了秦宴。
恰在此時——
我又看到,有人正朝秦宴的背后出刀。
我臉色一沉,迅速射出兩片葉子。
葉子刺瞎了那人的眼睛。
秦宴回眸,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地上那兩片沾血的秋葉。
我莞爾道:
「摘葉飛花。」
正是上一世,我對他冷嘲熱諷,將他氣到吐血,都不肯學的那一招。
也是他后來威脅我,若是學不會,就得去伺候他沐浴……的那一招。
——摘葉飛花。
他眉眼微揚,一邊繼續殺人,一邊彎唇淡笑:
「練得不錯,可有師父?」
我彎了彎唇角:
「心上人教的。」
秦宴的眼神里瞬間爆發出了壓抑不住的嫉妒:
「心上人?呵。」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去取我那「心上人」的狗頭了。
我只得說實話安撫:
「我是跟你學的,在夢里。」
秦宴:「……」
我勾笑:
「所以,你就是我師父。」
——也是我的心上人。
31
我是太傅府嫡女,京城第一才女,世家貴女之楷模。
我端莊柔淑,笑不露齒。
我本該退在世族家眷的隊伍里,與那些女眷們一起瑟瑟發抖。
可我卻站在秦宴的身邊,與他一起護駕在帝后的身前。
他劍氣過處,人死如麻。
我拈弓搭箭,三箭齊發。
所有人都傻眼地看著我與他。
他們生來就被庇護在世族光環下。
其中不乏年少時欺辱過秦宴的紈绔公子們。
可這一刻——
他們卻只敢瑟縮在我和秦宴的身后。
他們成了膽小的鼠,成了骯臟的泥。
32
當廝殺落幕,我與秦宴并肩,淡淡看著眼前的血色一片。
秦宴低聲問:
「妙妙姑娘,我這把刀,你用起來,可趁手否?」
我彎唇點頭:
「自是不錯。」
秦宴便笑了。
他那張如玉如雪般冷白的臉上,濺染了死人的血,更襯出了他眉眼間的妖美之氣。
「妙妙滿意就好。」
我當然滿意。
刺客已死。
蘇明顏中了毒,也會死。
至于容玉太子——
此戰之后,更會成為秋后螞蚱,也活不長了。
上輩子傷過他害過他之人,都被我算計殆盡,截至此刻,只剩最后一個。
那便是我自己。
于是我問他:
「秦宴,若有一人,你曾對她千萬般好,幾乎為她挖心剖肝,她卻始終不信你,最后令你抱憾而終,下一次輪回再遇,你會恨她嗎?又希望她如何償還于你?」
他正擦拭著劍尖的血跡,聞我所言,便站在尸堆里,直勾勾望著我:
「我無利不起早。若對人好,必然是因她先前曾對我更好過。
「我既敢挖心剖肝,將命給她,也定是她先給了我比命更重要的東西。
「若她不信我,合該是我做了錯事,才惹得她誤會。
「既如此,我恨她做什麼?她又有什麼好償還的?
「若有輪回,我只會想方設法把她攏在身側,待她好上加好,讓她信我一次。」
我腦中「嗡」地一下!
淚光奪目而出。
他臉一沉,裹著一身戾氣上前問我,語氣是從未見過的驚慌:
「哭什麼?傷到哪兒了?」
我卻再也不顧及什麼場合,一頭撲進他懷里:
「秦宴,你真是病得不輕。
「不只是瘋子,更是個傻子。」
他渾身都僵住了,連手中的劍都掉落在地。
緩了許久,他才慢慢勾起唇角,聲音低啞地嘆氣,充滿了克制:
「妙妙……你再不放手,我可真要忍不住了。
」
33
秋獵刺殺過后。
有人告發太子提前知道了刺客的計劃,卻隱瞞不報,其心可誅。
有人告發太子結黨營私,圖謀不軌。
證據一波又一波地遞上去。
自然,這些都是秦宴那瘋子的手筆。
皇帝一怒之下廢了容玉的太子之位,將他打入天牢。
一場秋獵。
讓容玉多年謀劃,毀于一旦。
也讓秦宴青云直上,一躍成了朝廷的新貴寵臣。
而我,也收獲了賞賜無數。
父母和阿敘紛紛詫異我在秋獵時所暴露的本性,竟與平時那麼天差地別。
他們又問我何時學的箭術。
我信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他們縱然不信,卻也并不在意。
父親說:
「這些年辛苦你了,只怪內宅天地太小,才女淑名太重,才使你不得不收斂本性。」
阿敘說:
「長姐,你射箭的時候,都把我給看傻眼了!若你生在別家,不是我長姐,我定要八抬大轎娶你當媳婦的!」
父親聽后,直接一巴掌糊在阿敘的后腦勺上:
「沒規沒矩,怎麼跟你長姐說話的?讓外人聽了笑話!」
母親在旁邊溫婉和煦地笑。
難得,家宅總算不再雞飛狗跳。
在這之前,我和父親一起帶人搜出了蘇明顏給母親下藥的證據。
父親氣得不行,他一向是最看中體面的人,卻狠狠地罵了蘇明顏四五個時辰,罵到他自己口干舌燥頭暈眼花,才終于歇口氣。
蘇明顏沒有秦宴那一身本事,中過一劍之后,已經毒入臟腑。
她就躺在床榻上,聽著父親的罵聲,臉上卻在瘋癲地笑。
她滿口污言穢語,回罵父親是老雜種。
她甚至還在幻想自己馬上就要當太子妃了,以后要治我們全家的罪,讓我們全族都去給她姨娘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