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見雷聲,卻聽見他如雷一樣又重又快的心跳。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
余下的話被吻淹沒。
比驚雷還叫人心驚膽戰的吻。
13
「想你。」他不加掩飾地說。
窗紗上的暮色由月色緩緩交替,冰肌玉骨被夏夜炎熱寸寸侵占。
我在齊身的銅鏡中望著身后擁著我的男人,他眉眼間涌動著饜足的愉悅之色。
王晞真是,做什麼事都專注啊。
「餓了。」我趴在榻上,兩條綿軟的腿深陷在冰簟上,備懶至極。
這會已是半夜,搖鈴叫醒下人太過招搖。
「等我。」王晞起了身,推門,走進無邊月色中。
過了會,他拎進來一個食盒,打開,兩碗熱乎乎的陽春面,色澤鮮亮,香氣誘人。
「哪來的?」我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他揉了揉眉心:「翻了墻,去夜市買的。」
我忍不住笑:「哥哥學壞了,又是撬窗又是翻墻的。」
「近墨者黑。」
我勾他:「哥哥湊過來一點。」
他俯身而下,我飛快噘起唇,擦過他的臉頰。
他臉上落下一點紅脂。
我盯著他的臉頰,笑起來:「哥哥,你這是近朱者赤。」
他目光變得幽深,啞著聲:「那不如再近些。」
誰說王晞是正人君子的,混起來可太禽獸了。
「斯文敗類。」
「你說是就是吧。」他無動于衷。
……
「錯了我錯了,哥哥,我餓了。」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不看我,「離我遠點。」
我怎麼會放過折磨他的機會呢?
我笑盈盈地搖他的手臂:「可是我累,要哥哥喂。」
「……」
「喂喂喂,哥哥喂飽你。」
……
「還吃嗎?」
「不吃了不吃了。」
撐了。
他盯著我滾圓的肚子,不知想到什麼,唇邊浮現淡淡笑意。
「笑什麼?」
他刮了刮我的鼻尖。
「我們孩子的名字。
」
窗前燈花落,我的心跟著咯噔一下。
我一直在喝避子藥,不會和他有孩子的。
「哥哥,我都還只是個孩子啊。」
他搖頭笑,寵溺道:「可不是嗎?任性愛鬧,跟養女兒一樣,得慣,得哄。」
我咬他,「別占我便宜,哥哥不過大我五歲。」
他任我鬧。
「瑤瑤想過嗎?以后?」
我用絲絹遮住臉,斂起笑意,認真道:
「我想跟哥哥去長川,聽說哥哥把那里治理得很好,官吏清廉,民眾淳樸……」
「嗯,風景也不錯,山清水秀。」他陪著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我接著他的話:「是啊,哥哥對那里的風土人情都很熟悉了,一去就可以帶著我玩了。」
「嗯……」也不知說了多久,我越說越精神,枕邊人呼吸平順均勻,沒再說話,我拿開手絹,趴過去一看,睡著了。
他俊秀的長眉舒展著,神色愉悅,唇邊笑意未減,在做什麼好夢呢。
我忍不住親他。
「在那里,我們成家立業,生娃,種花,讀書,養貍奴,我會學著做一個賢惠的娘子,對你噓寒問暖,愛你,護你,不騙你,一個字也不。
「哥哥呢,也只能娶我,不能有別人。」
14
綠蔭花濃,熏風輕拂。
王允不在,王晞在他的書房查閱書籍。
我像往常一樣漫不經心地陪在他旁邊,懶懶地搖著白團扇,佯裝著打呵欠。
書房裝不下那麼多箱子,那如果書房里還有暗室呢?
書房里隔著一道竹簾,設了個佛龕,供了個菩薩。
那麼多箱子,會壓得地板變形。
而自門檻延伸至佛龕的路,地板微陷……我凝眸看著竹簾后的佛龕。
暗室就藏在佛龕后吧。
「累了就去歇著吧。」王晞揉了揉我的手腕。
「我要陪著哥哥。」
窗前的石榴花開得秾艷,我過去折了枝,轉在手中,若無其事地撩開竹簾,進入佛龕。
王晞翻了頁書,看了我一眼,淡笑了聲:「怎麼,這會信起菩薩來了?」
他知道我不信神佛。
我擺弄著手中的石榴花,轉眸笑:「我不信啊,可是萬一有呢,我想求菩薩保佑我們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我跪在蒲團上,打量。
暗室的機關在哪呢?
慈眉善目的菩薩雕像發著光,底座周圍十分干凈,而佛龕其他地方,還落著香灰。
常常轉動菩薩吧。
「想什麼呢?」竹簾動,王晞也跟著進來了,他俯身抱住我。
「你進來做什麼?也拜菩薩?你不是也不信?」
他笑了笑,袍服一撩,也跪在了蒲團上。
「陪你信這一回。」
我側眸望他,他雙手合十,閉目禱告,神情虔誠,臉上落著融融的光,像極了一個信徒。
王晞啊……
我移開目光,站了起來,退出去,背對著他,下了藥,斟了茶,「哥哥渴了吧?過來飲茶吧。」
王晞撥開簾,走過來抬手想接,我移開,自己抿了口,含著,逼近他,指了指嬌艷欲滴的唇。
「嗯?」
「唔。」
他的目光幽深得叫人心慌意亂。
15
王晞睡了過去,我將門掩上,上了閂,無人打擾,我轉動了菩薩雕像。
果然啊,佛龕后是臺階,往下,一整層寬敞的暗室,壘滿箱子,打開一看,黃澄澄的金子啊。
王允就算已是閣老,年俸祿也沒這麼多,朝廷還明文規定,為官者不得兼經商,那王允哪來這麼多金子,貪的吧,邊上一個桌子擱著簿子,我翻開一看,賬目明細列得清清楚楚,賑災款修橋款……
我不能帶走賬本,只能抄錄,那麼多,我挑了賬目大的背了下來。
足夠弄死王允了。
王晞醒的時候,我已經挨在他身旁,拿毛筆正準備往他臉上畫。
他捏住我的手,笑:「干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