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尋,元寶不知怎麼跳上了高高的紅墻,踩著小碎步在墻上走來走去。
「快給我下來。」我朝它張開雙臂
元寶:喵嗚~喵嗚~,就不下來。
「你就是珍妃吧?」門外的女人上上下下打量著我,不屑的眼神從我臉上劃過:「你憑什麼不去向皇后請安?」
我這時才注意到門口伸張正義的女人,她長相嬌美,身著淺粉色繡著蝴蝶的裙衫,聲音也是嬌滴滴的。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就憑你還想管我?」我笑了:「你若再不安分點,信不信我讓侍衛丟你出去。」
「你,你竟然跋扈至此。」聶昭儀蹙著眉,臉都皺了起來:「聽說你被養在山寺上,果真沒有一絲教養,不過以色侍人而已。」
「丟出去吧。」我同侍衛說。
「你敢。」聶昭儀氣鼓鼓地看著我:「順昌伯爵府不過一破落戶而已,你敢動我。」
青眉站在我身側輕聲道:「聶昭儀的父親是已故的武安侯手下的副將,不日前接替了武安侯的職務,如今聶將軍是正一品的輔國將軍了。」
聶昭儀輕哼了一聲。
我見侍衛遲遲不動手,在聶昭儀面前站定,猝不及防給了她兩個響亮的耳光,直打得她懵過去,捂著臉震驚道:「你敢打我?」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諷刺我?」一回頭朝著侍衛冷冷道:「不聽我的命令,現在就可以滾回皇帝那。」
侍衛面面相覷,抓著聶昭儀丟了出去,老遠還聽見她鬼哭狼嚎的聲音。
沒過多久,聶昭儀帶著太后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我的寢殿。
一看見我的臉,太后的臉上顯現出幾分錯愕,她很快將之掩了過去,面色恢復如常。
看來,殷九清沒有告訴她我的事情。
「太后娘娘,珍妃娘娘平白折辱臣妾,您可千萬要為臣妾做主啊。」
「為著這麼點事兒勞動哀家,不知禮數,還不下去思過。」太后語氣沉沉肅聲訓斥:「下去。」
聶昭儀愣住了,拿手帕抹著眼淚,哼哼唧唧地下去了,走的時候還不忘瞪我一眼。
太后直直盯著我看,久久未曾開口。
我站在門口朝著太后笑:「太后娘娘萬安。」
她就這麼一直盯著我看,直到我的笑都僵在臉上,她才木著臉道:「事已至此,往后你便安分守己些。他既千方百計要你,哀家也不好阻攔。破鏡重圓也算圓滿。」
她帶著宮女們離開,沒再為難我。
我坐在院子里,看著飄落的秋葉,眼淚爬滿了臉頰。
進宮的那天我沒哭,晚上想殷九逸想得睡不著覺的時候我也沒哭,可是聽見太后的話時,眼淚像是崩泄決堤洪水,怎麼都止不住。
她輕飄飄地將一切揭過去,好像傷害我的不是她,好像過去的針鋒相對都不曾發生。
她將我和殷九清的關系定義為破鏡重圓,她說這是「圓滿」。
外人眼里的圓滿對我來說卻是錐心刺骨的折磨。
我又想起了上年的那個秋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我等殷九清給我一個解釋,他在十幾日后出現,略略在我院門前站了站,再沒出現。
我那時難道就沒傷心過嗎?
我同他本不是兩情相悅,這種畸形的關系因為另一次錯誤重見天日。
他說他會娶我,縱然我那時不愛他,我也想過的,嫁一個人,相夫教子,順遂一生。
我那時真的想過和他的以后。
后來太失望了,我便不想了。
為什麼偏偏要等我愛上了別人,他要告訴我,他對我情根深種,他要我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憑什麼?錯過就是錯過了,破鏡哪里能重圓呢?
我看著緩緩飄落的秋葉,涕泗橫流,趴在石桌上,將臉埋進手肘里,袖子都濕透了。
眼睛又酸又痛,我哭著哭著睡著了。
再一醒來,我睡在床上,暮色四合,夜已經來臨,殷九清握著我的手輕聲問:「餓了嗎?」
我撒開了他的手,別過臉冷漠道:「不用你管。」
我寧愿橫眉冷對地同我說話,也不愿意他盡力做出溫柔的姿態,這讓我難受。
「秋荷,什麼時候你能理理我?都十幾日了,你還是不愿意同我說話嗎?」
「我已經罰了聶昭儀禁足兩月,她不會再來了。」
我轉過頭來:「你說的幫他找全天下最好的醫士,你找了嗎?」
殷九清有些說不出來話,聲音壓得很低:「那場葬禮之后,方側妃便帶他外出散心去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就非要提起他嗎?」殷九清眉頭緊蹙:「你愛過柳朝明,愛過皇兄,現在他們都不愛你了,你為什麼不能退而求其次順便愛愛我?」
看向殷九清的眼神多了幾分悲憫,我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麼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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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清撤走了守在殿門口的侍衛,不再限制我的行動了。
他派內務府的人送來許多珠釵首飾,內務府的公公笑瞇瞇地奉承:「珍妃娘娘,您這恩寵可是頭一份,皇上心里記掛您呢。」
我覺得討厭。
在王府的時候,殷九逸也常常送我東西,不會有討厭鬼時時刻刻提醒我要感恩戴德。
我在鉆牛角尖,我陷入了反反復復無法擺脫的情緒中,一點微乎其微的細節都能使我厭惡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