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一直忍著,憋得面紅耳赤。
皇帝說什麼我都沒心思聽了,整個人都像墜入了迷障,云里霧里,只有下腹那一點膨脹感才是真實。
好他媽難受啊!
我又不敢出聲,急得滿頭汗。皇帝的話沒完沒了,雷霆之怒,掃得眾臣若驚弓之鳥。
就在我即將失去理智之際,突然一雙赤舄出現在我眼前。
一道莫測難辨的聲音兜頭澆下:「十九弟,對于此事,你怎麼想?」
我還能怎麼想?我根本無暇他想,幾乎哭出來:「我想出恭。」
皇帝皺眉,「你要出宮?」
一干朝臣紛紛轉頭望我,皇帝見我跟中蠱了似的,提聲問:「你出宮可是要去南境?」
「南境」二字如同一柄利刃,讓我在混沌中找回了一絲理智。我下意識地搖頭,幾乎要哭出來:「不是啊,我是想去如廁啊……」
「陛下,能找幾個人抬我一下嗎,我感覺我動不了了……」
皇帝:「……」
群臣:「……」
6
逸王在金鑾殿上的事,比瘟疫還傳得快。
我龜縮在府邸,覺得自己好沒用,這麼大的臉說丟就丟。
更可氣的是,一群如蟻附膻之輩以為我——
不,是以為江臥云腎不好,從中窺到了夤緣的好機會,什麼養精丸如意散人參鹿茸,光是動物鞭就弄了十幾樣送到王府。
活是不太想活的了!
抹黑時分,我找去江臥云的房中,也就是我以前住的地兒。靈魂互換這十多天以來,我頭一回想念自己這溫暖的小窩。
江臥云正翹著二郎腿躺床上,見我瞥一眼,裝作沒看見。
我奔過去,「王爺,我們明天就去找法士吧!」
他不疾不徐地拍開我的手,淡淡道:「王什麼爺,我是翠花!」
我:「……」
看來今天發生的事,他也知道了
我狗腿地再一次抓住他:「我知道我丟你的臉了,對不起,為了避免以后丟更多的臉,我們還是換回來吧……」
江臥云再一次把我拍開,淡漠如三冬:「你盡管丟吧,反正你那臉我也不想要了。」
栓 Q。
我長嘆一聲,感覺四面八方都是潮水般的黑暗。
江臥云忽而坐起,換了神色,凝眉認真道:「今天朝堂的事,可是關于謝枕山的?」
我先把我聽到的部分講了,后面那些斷續的,我梳理一下,得出了結論。皇帝想召謝枕山回朝,用意不言而喻。
我說:「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現下枕山被圣上猜忌,我得想辦法把事情周旋回來才是。」
江臥云冷笑一聲:「別天真了!你知道是誰派去南境的人,抓到謝枕山的親信去了雩國嗎?」
他道:「謝枕山那娘了吧唧的性格,心思比針還細,這種事怎麼會輕易被人知道?」
我想了想,也是,明顯有人要搞他。
自第一次給我傳故事后,他寄回來的都經過了自己的潤色,里面并無關于雩國的半點信息。
哪怕被人截胡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哄人的故事而已。
謝枕山做事,向來謹慎。他是一個君子,恪守為臣之道,千仞無枝一身風骨,又怎會通敵?
關鍵時刻,江臥云點醒了我:「謝枕山權勢大了,我理所當然被視為他的同黨,會威脅到誰?」
「東宮!」我脫口而出。
這是一段江臥云不想提及的過往。
他是先帝最小的兒子,還在肚子里先帝便駕崩了。新帝登基那天,恰逢他出生,新帝高興,給他賜字封了王。
成為大岑有史以來最小的一位親王。
新帝對他極盡寵愛,甚至比自己的兒子更甚。只因有一傳言,說他并非先帝所生,而是現任皇帝和昭太妃的兒子,先帝正是被此事活活氣死的。
按理說先帝駕崩,昭太妃該去護國寺祈福誦經了此余生,可她卻仍舊留在皇宮之中。
流言甚囂塵上,皇帝明目張膽的偏愛,以及后宮種種秘聞,都讓人心生猜摩。
哪怕現在立了儲君,也有不少人暗地里議論此事,就連東宮那位,也把江臥云當成了競爭對手。
他那麼多兄弟不去斗,竟然先斗起了這個叔叔來。
7
我知道,江臥云一直是不喜歡去皇宮的,哪怕他親娘在那里。尋日里上朝,也只是點個卯,草草了事。
他痛恨這段秘聞,誰提誰死。
現在他連朝政都不想摻和,更別說皇位了,可還是架不住東宮那位的疑心,總覺得有他在,太子之位便搖搖欲墜。
加之謝枕山與他一向交好,這下不得了,一個兵權在握,一個有皇寵加持,太子不知因這事熬掉了多少頭發。
通敵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太子這招著實狠,一步到位。
一想到種種因我而起,我只覺心焦難耐,淚水在眼眶打轉。
江臥云在一邊不僅不安慰我,還滿臉嫌棄:「江翠花,你要死了,你拿我的臉做這娘了吧唧的表情干什麼?」
他復抬頭望我,眸色宛如深海,里面滾動著溶溶暗色。他就這樣瞧了我好一會:「別嚎了,我不會丟下你情郎不管的!」
我心煩意亂,倒也沒關心他說謝枕山是我情郎之事,一下子枯木逢春般抓住他袖子:「怎麼救?」
他說:「現在朝廷一面之詞,只說謝枕山的親信去了雩國,難道去雩國就一定是通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