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除了老太太,都自以為自家的宋晏是個十全十美的人物,和我退親這件事不怪宋晏,肯定就要怪在沈鶯身上了。
果然,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我看著木盒中的首飾,說道:「這樣吧,你要是信得過我,我就同你一起開家首飾鋪子如何?如此你也有個棲身之地。」
「只是要委屈你月余了,等我回了相府才行。」
她高興地說不出話,帶著哭腔道:「謝謝姬姑娘,我一定好好準備。」
我搖搖頭,心想也是,沈鶯這樣聰明的姑娘,也不是生于此長于此的,怎麼可能就為了人憎狗厭的宋晏待在后院了呢。
(七)
離壽宴沒幾天時,我去了靈山寺給老太太祈福。
頹廢了許久的宋晏,破天荒地非要跟著我一起去。
「平日里不見你對這些感興趣,怎麼今日要跟著我去?」下了馬車,我才問他。
他解釋道:「上次氣祖母,是我不對,所以...」
話沒說完,他語氣又怪起來:「而且,今日裴衡也去靈山寺,我找他的,反正同你沒什麼干系。」
我真的想笑,他還真是自作多情的開山鼻祖,我也沒說非要同他有什麼關系啊。
見我不如往常那般搭理他,宋晏自覺沒趣,找了個由頭便離開了。
我原以為這只是宋晏的借口,沒想到等我給老太太祈福結束,還真在寺廟中看見了裴衡的身影。
他一身月白,正端坐在一位大師面前。
那位大師我記得,名為不空,是京中極為出名的,不過,是算姻緣的。
裴衡這樣天天精于讀書的,居然還會去算姻緣?
想來也是,宋家大夫人這幾日都會反反復復在我面前提宋晏的婚事,興許裴家人也這樣著急。
等裴衡走了一小會,我突然興起,也坐到了那位不空大師面前。
「姑娘要算姻緣?」不空大師仔細端詳了我一番,問道,「我觀姑娘面相,姻緣就快到了,何必再算?」
「那大師就幫我看看,姻緣在何方吧。」我說道。
不空大師聽我說完我的生辰八字,卻露出一笑,說道:「姑娘這八字...倒是和剛剛那位公子要算的,一模一樣。」
剛剛那位公子?裴衡?
「看來姑娘認識那位公子。」他笑得很有深意,「那姑娘不必再找貧僧算了。」
「剛剛那位公子,求了上上簽。」
他這句話說完,我就覺得自家的臉頰忽地灼熱起來。
原來裴衡,對我一直都是這種想法嗎?
我想起小時候被宋晏欺負哭,裴衡都會私底下給我遞手帕,遇到先生講了聽不懂的問題,裴衡都會特意寫信同我講解,還有京城里一旦出了好的漂亮的小玩意,裴衡都會買齊了送我。
他知道我喜歡作畫,便送了我許多名紙名硯,喜歡習字,又送了我好些名家的字帖。
情竇初開時,我也曾懷疑過裴衡是不是對我有些意思,只是裴衡向來行為克制又有禮,我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加上和宋晏的婚約,便逐漸打消了念頭。
我恍恍惚惚上了馬車,準備等待宋晏出來一同回府,但沒過一會兒,宋家幾個下人就急急匆匆地從寺廟跑了出來。
「蕓姑娘,不好了。」
「大公子和裴大公子為了你打起來了!」
我聽得滿頭疑惑,宋晏和自己多年的好朋友裴衡打起來了?還是為了我?就他那樣天天恨不得一天氣我八百回的模樣,也會為我打架?
(八)
我趕到時,裴衡正躺在地上,宋晏正想給他補上一腳。
「宋晏!你做什麼!」我叫住他,又急忙扶起地上的裴衡。
裴衡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些青紫的痕跡,一看便知宋晏下手不輕。
他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來,朝我溫柔笑道:「阿蕓別擔心,我沒事。」但說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來不及去細想他為何突然要在宋晏面前叫我阿蕓,連忙詢問:「你沒事吧阿衡?要不要我帶你去瞧大夫?」
誰想宋晏一把拉開我,大聲說道:「你裝什麼裝?我剛剛壓根沒動他的腿!」
裴衡卻說:「宋兄說得對,我給你賠不是,這事怪我。」
宋晏繼續說:「裴衡你在她面前演什麼戲,分明就是你!」
「好啊,我說你為什麼只打我的肚子,自己用臉扛著!」
我只覺得宋晏實在過分,裴衡怎麼說和他也是十多年的朋友,他下這樣的狠手便罷了,如今裴衡退一步道歉,他居然還不依不饒。
「宋晏,你實在太過分了,你瞧瞧阿衡的臉,被你打成什麼模樣了?」我說道,「你還是宋家人,就是這樣維護宋家的臉面嗎?」
「他也打我了啊!他踹我的肚子!我可比他傷得嚴重多了。」宋晏解釋道,「他是在騙你,謝…姬蕓。」
真是可笑,裴衡的為人如何,我還是清楚的,他怎麼可能在這種事上騙人。
「你看他笑了!」宋晏指著裴衡,怒聲道,「他就是對你有所圖謀,你還繼續幫著他!」
但我轉頭,裴衡正輕咬著嘴唇,一副疼痛難耐的模樣:「沒事的阿蕓,你別和阿晏置氣,我該向他道歉才對。」
「好了,宋晏,你就自己回去吧,你的馬車在那。
」我說道,「我送裴衡去尋大夫,你也莫要在大庭廣眾下再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