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張詢出征歸來,身后跟著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
她說她是穿越女,一路開掛,帶金手指。
我覺得很可惜,張詢怕是沒告訴她,這樣美貌的女孩子,我一刀能砍五個。
一
我和張詢是昱都出了名的怨侶,從五歲見到第一面,打到了成親拜堂的洞房里。
拜見公婆那日,我瘸著腿,張詢頂著一對烏眼兒青,差點把婆婆從太師椅上直接送走。
那日之后,張詢過分的事做了許多。
直到今日他出征歸來,馬背上多了一位嬌滴滴的美人兒。
策馬游街,璧人無雙。
街上人一邊欣賞美景,一邊笑我這位昱都母老虎要下堂了。
美人兒叫沈素因,到將軍府第一日就渾身傲骨地立在廳上,面容冰冷,語氣強勢:「阿詢說他不愛你。」
公婆都去南山賞秋了,故而今日我是這家老大。
我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喝著哥哥送來千金一兩的茶,連眼風都不給她一瞥。
我吹了吹茶沫兒,看著甲還未脫的張詢:「想納就納吧,就是看著腦子不太好,我不喜歡,讓她往后見我繞著走。」
我這話,張詢應該是很熟悉的,今天他難得沒有翻臉,只拉著沈素因的小手皺眉:「是我對不住你,屆時,我會到陳府負荊請罪。」
輪到我納悶,不就納個妾麼,還負荊請罪。
沈素因帶著溫柔期盼的眼光看向張詢,我聽他說:「我們和離吧。」
二
我端茶的手僵了僵。
沈素因驕傲地走向我,看似磊落,她抱拳行了個江湖禮數:「我與阿詢生死相知,真心相愛,希望你倆好聚好散,成全我們。
」
挺生氣的,我不悅地撂下茶盞子,咣當一聲,嚇得張詢趕緊上前一步將沈素因護在身后。
我抬頭,看著這對:「咱倆為什麼成婚,你知道,你父母尊長知道,盛陽宮里也知道。」我嘆了口氣,「從小我就覺得你是個軟蛋,憑什麼你能上戰場,我不能。如今你這句話,讓我著實瞧不起。」
日頭稍斜,余暉透過窗紙照進廳里。張詢的臉有片刻恍惚,隨后又堅定起來:「我從小到大,只想為自己活一次,錯了麼?」
「沒錯。」我站起身來,負手走出大門,臨走的時候停了停,「我也不攔著,你自己耍就是。」
不知道哪句話觸怒了沈素因,她回過頭,在張詢懷里氣勢洶洶地說:「每個人都是自由的!」
自由你娘的糞,我真想把這姑娘腦子扽過來看里面裝的是棉花還是草,細一想,她同我也沒什麼關系,就算了。
所有人都以為,我不喜歡張詢,他只是我娘給我算命算出來的夫君,只是家族牽扯,為了使武將在朝中穩住地位。
這些年,我瞞得很好,我的喜歡、我的愛慕,都瞞住了,沒有人發現。
三
我說我不喜歡張詢,是因為我知道,他不喜歡我。
他討厭我,像討厭他的家世和注定的命數一般。張詢不喜歡刀槍,不喜歡戰場,不喜歡世家規矩,不喜歡家族為他定下的親事。
不喜歡我。
小時候他總是惡狠狠地對我說,「陳念柔,娶了你,我往后納二十房小妾氣死你。」
我不堪受辱,總要和他沒輕沒重地打一架。他不敢對我下黑手,故而每次都被我打得鼻青臉腫。
我娘每每看了都很開心:「行,這女婿行,扛揍。
」
最不開心的是張詢,有一次他被我打狠了,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我這一輩子也不能娶自己喜歡的媳婦啦!」
我看著他哭得十分傷心的臉,突然就有些愧疚,我那時還小,笨拙地遞過去一塊干凈的小帕子,那帕子上我娘繡了把青銅纏紋的橫刀,我很喜歡。
「別哭了,到時候我死得早,你還能再娶一位繼的。」
張詢看了看當時我健碩的身子和拳頭,接過小帕子哭得更大聲。
我那時候腦子沒轉過來,竟覺得他那個委屈的樣子,十分可愛。
四
張詢帶美人策馬游街的事兒已經傳開了,公爹和婆婆坐著馬車連夜就趕了回來,馬車走得太快,婆婆被顛得頭昏眼花,直說活不了了。
沈素因蹦跶起來,說自己是學醫的,能治。張詢開心得不行,帶著人就沖進婆婆房里。本來還能自己吃藥的老太太,看到沈素因那張臉,直接被氣暈了過去。
正院里頭折騰到后半夜,張詢被公爹抽了一頓關在祠堂罰跪,沈素因妙手回春把婆婆救醒,還順帶治好了她多年的頑疾,被兩個婆子奉為座上賓請到了客房。
這一夜,沒有人想起我。
第二日是我要去文武寺祭拜的日子,我早早出門,早早上山。
我到時,沈素因仿佛在露水里站了很久,渾身都帶著病懨懨地嬌柔。她站在最里的院子門口,可憐兮兮地同看門的師父說:「我有事要見秦九,我是穿越來的,他知道一定見我,我手里有他最想要的東西。」
出于禮節,我沒有出聲,小師父看到我求救一般:「陳施主,仙長等你許久了。
」
沈素因此時回過頭來,不能相信一般:「等你?我才是……」她仿佛氣極了,咬牙切齒地看著我,全然不似昨日的爽朗樣子,「你個封建社會的可憐蟲,別以為什麼都搶到我前面就能贏!我能幫阿詢的,你做夢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