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趙子越站在了我的身側。
我出言諷刺:「今日趙閣老是來同我敘舊的,還是又被誰派來做說客?」
他沒有理會我的嘲諷,只是淡淡反問:「這麼喜歡?邊境沒有嗎?」
我斂了笑,憶起往昔,神色淡淡,「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時刻提防內外的暗箭,哪有心情放煙花。」
「可你保護了邊境百姓的家園,今年的邊境該是萬家燈火吧。」
「嗯,我拼來的。」
便不會拱手讓人。
年后將軍府落成,姬南岑親自慶賀我的喬遷之喜。
他當著眾人的面陰陽我這府邸是全京城最氣派的,一點也不低調。
我佯裝惶恐,并說馬上要率軍回邊關,守護大涼,寸土不讓。
他聞言神色一頓。
姬南岑不想讓我走,他想把我的兵權卸了,卻沒有理由。
第二日他宣我進宮,我心中冷笑。
想看看他這次想怎麼留住我。
卻不想他竟羞答答地告訴我,他有一個喜歡的人,不知該如何求愛,希望我能幫他出出主意。
我一時怔愣,好一會兒才開口問:「皇上是天子,為何不直接同她說?」
他抿唇落寞,半晌才喃喃開口:「朕與他有違人倫,不知要如何開口?」
「只是日日見到他,朕便心生歡喜,他的氣度,能力讓朕難掩愛慕。」
我聞言蹙眉,試探地問:「皇上總能見到他?」
「嗯,是朕的能臣。」
看著小皇上的羞澀模樣,我心中只覺詭異,暗道不好。
三
我萬萬沒想到,姬南岑要利用清白二字,把我困在宮里,制造一個卸我兵權的正當理由。
我渾身燥熱,身體如同燒了一團火一般灼熱。
躲過姬南岑如毒蛇一般黏膩的手,掙脫阻攔的侍衛。
我神思已不大清明,只努力跑在長長的宮道上,使勁咬破自己的舌頭,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
「絕不能讓他們抓到,往前跑,有人在等我!」
可下一刻,趙子越兜頭把我抱了個滿懷。
他帶我甩開了身后的侍衛,聽著小皇上滿口的怒罵漸漸遠去。
我渾身顫抖地想要靠近趙子越,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皮膚上,惹來我一陣戰栗。
趙子越喑啞且誘惑的聲音響起:「今日……子越為你解憂可好?」
我看著他的模樣突然口渴,手像聽不懂使喚一般抬起。
撫上他的俊顏,還有他勾魂奪魄,勢在必得的眸子。
最后,是他發頂的玉簪。
青絲滑下,玉簪已扎在他的心口上方。
不致命。
趙子越疼痛震驚,我粗喘冷笑。
「怎麼,他們不殺我了?改成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我今日既逃得過皇上,自然也躲得過你趙家子越。」
他突然苦笑,「魏卿,你當初為什麼退婚?」
「為了那五萬金。」
「沒有隱情嗎?」
「沒有。」
我自知再耽誤不得,轉身離開,去找接應我的宮人。
宮殿之內,我泡在冰水里,身后一個聲音響起:「將軍可好些?」
我點頭,「無事,今日之辱,便用他一生來償還。」
第二日我淡然上早朝。
甚至我還問了姬南岑一句:「皇上可得逞了?」
他咬牙狠絕,「沒有。」
我無辜,「那真是可惜了。」
至此我與姬南岑徹底撕破了表面的平靜。
他凡事都要與我作對。
近來京城附近不太平。
連年鬧災,各地的起義軍集結,自立為王,竟從東面一路朝著京城而來。
而我的軍隊在西南方向駐扎,距京城五十公里。
身為武將,我自請帶兵鎮壓。
但姬南岑拒絕了。
他不想我再立軍功。
我與他據理力爭,甚至揚言大涼除了我以外,再無人能夠贏得此役。
姬南岑冷笑,「魏卿,你說無人能贏,那朕便御駕親征,鼓舞士氣,打贏了這場仗給你看看!」
朝臣們烏拉拉跪了一地,也沒有阻止他與我抗衡的決心。
他出征那日,坐在駿馬上,一身金甲,氣勢十足。
我站在朝臣中,跪拜送行。
群眾山呼:「天佑我大涼。」
我看見姬南岑與我遙遙相望,眼中滿是雄心壯志。
我勾唇。
轉眼月余,兩方焦灼,有贏又輸。
直至這日深夜,前方探子來報。
起義軍半夜偷襲,火燒我軍營地。
我軍傷亡慘重。
姬南岑也……失蹤了!
朝中一片驚慌,群龍無首。
而我的大軍從整隊到京城,尚需要兩日的時間。
可第二日下午,起義軍就攻到了京城外。
手里還挾持著姬南岑。
我命御林軍和各家私養的府兵守住城門。
我帶著將軍府的親衛和弓箭手上了城墻。
此時,我站在高高的城墻上,姬南岑狼狽地抬頭大喊:「小姨,快給朕開門!
「只要開門,他們就會放了朕!
「小姨,救救朕!」
我身后的眾世族聽后,一片寂靜。
無一人敢應聲。
我垂眸對上姬南岑哀求的眸子,沒有感情地抬手,下令。
「弓箭手準備。」
「放!」
四
隨著我一聲令下,無數的利箭噴射而下。
起義軍一片混亂。
姬南岑瘋狂咒罵逃竄。
身后的世族重臣呼天搶地。
「萬萬不可,若是傷到皇上,你擔待得起嗎?!」
我斜眼冷哼,「那照你們的意思,是要開城門迎逆賊嗎?」
「國破易主,便是你們要的結果嗎?」
眾人失語,沒有人敢真的放起義軍進來。
可先帝子嗣不豐,唯有姬南岑這麼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