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毅停下動作,在我身邊坐下,手指輕輕撥開著襁褓的邊緣,見小家伙心滿意足地睡去,九尺男兒也沒忍住柔和了神情。
我看看懷里的小家伙,再看看坐在身側的男人,也倚進了他的懷里。
……
等我坐完月子,竟是快到新年了。
有一日張良毅又被二皇子手下的人請去喝酒,夜里醉醺醺地回來,恰好趕上那日我小腹脹痛,他醉了,還纏磨我:「媳婦兒,你喜不喜歡我?」
我不想理他,他卻不依不饒:「媳婦兒,媳婦兒 ~」
被他鬧得煩了,我轉過身來,氣鼓鼓地說了一句:「要是不喜歡你,誰給你生孩子?!懷孕的時候吃不好睡不好,好容易生了,還要肚子疼,肚子疼也就罷了,你日日不著家,半夜喝醉了還纏磨我!」
我委屈上頭,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張良毅酒醒了大半,忙替我揉肚子:「媳婦兒,不疼,揉揉就不疼了。」
「疼。」以前手指頭破個口子,都有下人爭著給呼呼,如今為了他受這麼大的罪,怎麼能不委屈。
「媳婦兒,不哭了,趕明兒給你帶些好看的衣服布料回來好不好?」
「我不要大紅,也不要大綠 。」提起這件事我更委屈了,攤開跟他講明白,「你選的顏色好老——」
「好好好,我讓布莊送上門給你挑,」張良毅讓我哭得頭疼,「喜歡什麼顏色你自己選好不好?」
我搖搖頭,更是委屈:「我胖了……」
一邊難受,一邊又拿拳捶他:「我費那麼大勁給你生個孩子,我容易嗎我,你還成日不著家,就知道喝酒……」
張良毅百口莫辯,等我哭累了,這才過來哄我:「媳婦兒,我真不是為了出去喝酒才回來晚了。
」
「但是有些事不能說,」他吻吻我的嘴角,「等我做完了就告訴你。」
「你是不是出去喝花酒了?」我瞪大了眼睛,「等著把人領回來再告訴我?」
「天地良心,媳婦兒,」張良毅賭咒發誓,「我身邊只有你一個女人,若有第二人,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我捂了他的嘴,也鬧夠了,心情低落下來,「……我只是肚子太疼了,就想鬧一鬧。」
「鬧鬧鬧,」張良毅無條件順從,「媳婦兒不高興了就可以鬧。」
「抱抱。」
我躺進他懷里:「以后少喝點。」
男人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以后不喝了。」
「睡吧。」男人的大手在我的背上輕拍,迷迷糊糊間我聽見他說道,「我們只生安兒這一個。」
22
新年前幾日,京郊暴雪,不少房屋都被壓塌了,災民流離失所,竟波及數萬人口。
朝中各派為了救助雪災一事爭論不休,最后皇上欽點了大皇子負責此次雪災救濟,只是為了預防暴亂,還需派一支軍隊協助大皇子救災。
皇上自然不愿意讓繼后兄長一派的人協助大皇子出京,朝中各方勢力博弈間,晏知站了出來,他說新任領軍衛張良毅,膽大心細,有勇有謀,且是戰場上真刀實槍廝殺出來的將士,如果由他協助大皇子賑災,必定事半功倍。
皇上沉吟片刻,點了張良毅領軍。
消息傳回張府時,我在心里把晏知問候了百八十遍。
快過年了,偏我們一家三口不能團圓。
救濟災民這件事費力又不討好,且不說每日累死累活地維持紀律,這大災之后,若有瘟疫才是最嚇人的,如今正值冬日,天氣太冷,災民們又沒有正經地方可以休息,正是肺病的好發時節。
只是罵歸罵,我總不能攔著張良毅。
京郊數萬人口的性命,遠比我們一個小家的團圓重要。
我只能令人給張良毅備下草藥、棉衣和糧食,還有一沓銀票,張良毅還有心情打趣我:「我本是這趟苦差,有了媳婦兒給的銀錢,可也沒那麼苦了。」
「少貧嘴。」我伸手捶了捶他,「一切小心,別逞能,想想安兒才幾個月,什麼事都別冒險。」
他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地抱了抱我,又吻吻我的鬢間:「媳婦兒,等我回來。」
隨即翻身上馬,一騎絕塵。
……
京郊的雪災,處理得很是順利。
大皇子并非草包,張良毅也是雷厲風行,施粥布衣,搭建善堂,安置流民,分發草藥,不過一月,已是完成得七七八八,流民大都得了安穩,救濟的隊伍也快回來了。
皇上病重,一直只有繼后隨侍,朝堂上并不安穩。母親來跟我說過兩回,叫我等張良毅回來告訴他,莫要輕易站隊,皇上雖總是病著,只怕還有得好活,如今正是猜忌心最強的時候,看著膝下的皇子們對著皇位躍躍欲試,只怕要發落。
我聽了母親的話,雖不知道張良毅已經入了二皇子麾下,心里也有數,只說請母親放心,張良毅雖然是個粗人,倒也謹慎,輕易不會站隊。
安兒逐漸會翻身了,我每日抱著他跟他說話,安兒聰明,有時還咿咿呀呀附和我幾句。
冬末將過,初春將至,天氣快回暖了,張良毅也能回來了。
我抱著安兒在府里轉悠,小孩子的眼睛霧蒙蒙的,像兩顆紫葡萄,好奇地看來看去,突然伸手朝我身后咿咿呀呀地喊了起來。
我心有靈犀地回過頭去,滿身寒氣的男人從背后一把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