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云白。
「你在等我?」
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章鈺突然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撲了過去。
他沒回答,只是看著我的方向,表情有些絕望。
「你可以喜歡我嗎?我好喜歡你。」她熱烈而直白。
「喜歡你的那麼多,我不是好人。」他嘆了一口氣。
「但我只喜歡你一個。」她摟住他的脖子,就要湊上去吻他。
他卻摁住她作亂的手,始終盯著我。
我有點看不下去了,轉身下了樓梯。
回去的路上,我有點難過,但不多。
她很漂亮,脾氣不好,但她爸是校長。
他向她妥協,是正確的選擇,他會被眾星捧月,他不再需要我的幫助了。
我沒有「自己人」了。
我一個人回了家,日子又回到了從前。
14
又過了幾天,季云白已經被班里人默認是章鈺的人了。
他走到哪里,都被打上了「章鈺所屬」的標簽。
沒人再敢欺負他。
他面帶微笑地接受著章鈺送的早餐和奶茶,縱容她坐在他的位置跟他聊天,甚至會讓她在午休的時候拉住他的手。
人人都說季云白才是章鈺真正的白馬王子。
真正的戀人會治愈所有的暴躁不安,會讓張牙舞爪的豹子變成溫順的小貓。
章鈺在他面前變成小貓了。
但我卻在角落看到,白馬王子把公主送的東西面無表情地扔進垃圾桶,還在水龍頭下不斷沖洗那只被她拉過的手。
他每一次看到我,眼神都喪得不成人樣。
「別洗了。」我看到他皮都快搓掉了。
「你也要不理我了嗎?」總是在笑的他也有了情緒。
我一驚。
「沒有。」我尷尬地笑了笑,「恭喜你啊。」
「呵……」他嘴角自嘲,「恭喜我成了別人的玩具?」
「這不是你選的嗎?」
「我有其他選擇嗎?歡歡。」
他毫不避諱地盯著我的眼睛,盯得我忍不住后退。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叫我的名字,聽起來像求救。
我沒回答他,我跑了。
一上午的課,我都心不在焉,腦海里重復著,他有別的選擇嗎?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無數次。
在看到季蘭被章鈺堵在廁所扇耳光的時候,在看到她被章鈺潑了一身油漆的時候,在看到她被章鈺的同伙撕爛卷子的時候……
我除了默不作聲,事后遞紙巾,還有別的選擇嗎?
每次我想有,我媽就會用一耳光告訴我,沒有。
承認吧,于歡歡,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季云白,我不是誰的救命稻草,我就是斷崖邊上的小砂石。
抓住我,我們只會同歸于盡。
15
下午在操場跑步的時候,操場外停了一輛寶馬。
里面下來一個女人,拿著一束花祝章添生日快樂。
女人過來要摟他,他卻看了我一眼,害羞地把女人推開了。
「小姨,我都長大了,你不能摟我。」
女人一愣,「干什麼,從小在小姨這拿零花錢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見外?」
「總之,現在就是不行。」他又看了我一眼。
看我干什麼?
「這位是?」他小姨看著我。
「我的女……同學。」他一把拉過我。
這個女人我見過,在季蘭跳樓那天,她就是找同學做筆錄的譚警官。
這竟然就是章添的小姨嗎?
我對她沒好感,打了一個招呼就走了。
走到操場邊,我才發現季云白站在角落里抽煙。
而他看譚警官的目光,實在算不上友善。
15
后來的幾天,我一直沒想明白,季云白看譚警官那一眼究竟是什麼意思。
有天我在辦公室幫老師整理資料,發現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季云白竟然比我們都要大兩歲。
「留級兩年,不是治病就是坐牢。」
他生過病嗎?
直到我在公交車上,看到他上了譚警官那輛寶馬車。
我心里萌生了一個想法,難道他是因為坐過牢,所以那天看到譚警官才會表現得那樣?
他犯了什麼事?
我擔心了一路,卻看到車子里,他們倆正有說有笑,確切地說,是譚警官一直在笑。
而季云白,他向來話不是很多,但只需要拿出他標志性的笑,就足以征服身邊的女性。
最后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
我頭皮一陣發麻。
警察和犯人?
季云白他想干什麼?
那天晚自習他沒來。
第二天,他一來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看起來很疲憊,很疲憊。
我路過他旁邊的時候,他突然碰了一下我的手,笑著問:「昨天是不是等了我一個晚自習?」
我一驚,他怎麼知道我看了幾十次他的空座位?
他在教室裝監控了?
「沒有。」
我克制地甩開他的手。
他沒有動作,只是低低地笑。
章鈺從教室外面進來,風風火火地沖到他面前,「你昨晚去哪兒了?」
「睡覺。」他語氣很冷。
「在家睡覺?」
「不是。」
「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他當然不是在家,是在酒店,而且不是一個人,另一個人是她小姨,這個秘密壓得我喘不上氣。
我在一邊都替他緊張,他卻異常淡定。
「不想。」
他趴著睡覺,不理她了。
我被他的舉動嚇得夠嗆,趕緊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16
回到座位,我下定決心要遠離季云白。
我永遠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干什麼。
我覺得他想干一筆大的。
他讓我覺得無比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