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輕點。」
「算了,都由你。」
最后周時川無奈地舉手投降,任我處置。
醒來后我看著他嘴唇上的傷口,只覺荒唐,火速逃離進組。
難得一次失態,所幸周時川并未放在心上。
差不多五天沒聯系,也只在那天晚上收到他一條消息。
「吃到一家藍莓覺得不錯,讓助理給你和唯卿各送了一箱過去。」
成年人的世界有自己的潛規則。
絕口不提,意味著那晚的事就這麼揭過去了。
我意識到自己走神了,還在想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回過神,周時川躺在病床上,定定地注視著我。
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難得讓我老臉發紅:「總之,還是很感謝您,周先生。」
「我知道,就算沒有我,你也有自己的辦法。魚死網破,顧寒也不能從你這里全身而退。」
我安靜下來,沒有說話。
他說得沒錯。
我就是這樣,倘若顧寒要敲掉我滿口牙齒,我肯定要在那之前,咬下他一塊肉來。
周時川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引動了胸前的傷口,臉色一白。
「但是,阿玉,我希望你能平安。」
「偶爾想著利用一下我,我會很開心的。」
結婚一年九個月,我一直恪守著和周時川相處的那條線。
他太危險了,倘若我稍微陷進去,就再也無法抽身。
但此刻,也許是他躺在病床上,臉上沒有血色的樣子,看起來太具有迷惑性。
有些話,我沒忍住,脫口而出。
「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周時川看著我。
眼睛里的波光在輕柔地晃動。
然后他笑了。
「如果你仍然警惕不敢信我,那我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因為唯卿。
」
「但如果你肯接受的話……」
「是因為我愛你,阿玉。」
12
十天后,周時川出院回國。
因為傷口還在愈合期,回去時坐著輪椅,被我推上了飛機。
小唐帶著唯卿來機場接我們,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是我安排的保鏢,平時一般都是藏在暗地里的。」
周時川向我解釋,「顧寒行事極端殘忍,我擔心他惱羞成怒,盯上唯卿。」
我點點頭,下意識又要說謝謝,又及時吞了回去。
唯卿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周時川手腕纏著的紗布。
「疼嗎爸爸?我給你呼呼。」
周時川摸摸她的頭:「不疼,唯卿的傷口呢,還疼嗎?」
她搖搖頭,看著周時川的眼睛里閃閃發光。
「知道媽媽會來保護我,就不會疼。」
周時川彎起唇角:「媽媽也來保護了爸爸。」
時隔半年,我又帶著唯卿回到了周時川的別墅。
簽完合同后,青檬娛樂安排了新的經紀人。
給我接的第一個劇本,就是名導演的大制作。
「你的資歷和累積早就夠了,演技也磨煉得足夠好,就缺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
新經紀人靜姐直截了當,「三天后去試鏡,我相信你沒有問題。」
當然沒有問題。
我七年如一日地磨練自己,就是在等這樣的機會。
等不到也沒有關系。
一步一步往上走,也總有登頂的那天。
試鏡當晚,靜姐打來電話,說這個角色給了我。
「半個月后開拍,你準備一下。」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原文里這個機會,似乎是給喬璇的。
但不知是蝴蝶在哪一刻扇動了翅膀。
一切都偏移了方向。
整個拍戲的過程里,周時川時不時來探班。
他身體素質不錯,不過一個多月,傷勢就好得七七八八。
但我仍然提心吊膽。
連周時川試圖抱抱我,也被我拒絕。
他嘆了口氣:「阿玉,我好歹是個三十二歲的大男人,不是玻璃做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再怎麼樣,傷口也不能這麼早被壓到。」
我堅持拒絕了他,「我先去片場了,今晚有夜戲,不回去了。」
周時川表情淡淡。
看起來有些沮喪。
當天晚上,顧寒又上了熱搜。
這一次,是有熱心的群眾舉報他吸毒。
等警方趕到時,磕嗨的顧寒連手腕骨折都不覺得疼,還在和一群人癲狂地鬧騰。
被通通抓走。
看到這條新聞時,我正在劇組喝導演請的糖水當宵夜。
愣了一下,腦海中忽然飄過顧寒曾經的威脅。
「哪只手打的人?別想要了。」
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糖水喝掉,我出去給周時川打了個電話。
他承認得異常爽快:「發現涉毒行為及時舉報,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我安靜了兩秒:「確實。」
理由很充分。
但我總覺得,顧寒是撞槍口上了。
接連幾天,顧氏集團股價大跌。
后來我對顧寒和喬璇的起訴開庭審理時,顧寒沒有出庭。
據說他有產業涉黑,已經不是被拘留那麼簡單了。
顧子軒已經被顧家其他長輩接走。
至于喬璇。
山區支教小半年,似乎真磨平了她的性子。
眼睛里曾經的浮躁虛榮通通消失不見,反倒多了幾分真摯的歉意和羞慚。
法庭上,她非常誠懇地對我和唯卿道歉,表示愿意接受任何宣判結果。
孫晴連同她的司機,也公開道歉賠償。
一切塵埃落定。
這天,離開公司時,周時川開車來接我。
正要上車,旁邊的綠化帶中忽然傳來微弱的貓叫聲。
我怔了怔,轉身走過去,蹲下身。
一只小藍貓從綠化帶里探出頭,警惕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