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張員外后,我帶著墨家幾個孩子一齊拆禮物。
打開一個大箱子,我們一同噤聲。
那箱子里竟然碼滿了金元寶!
我舉著金元寶,獻寶似的送到墨寒川眼前。
「二弟放心地去修仙吧!家里一切有我呢。」
看著我的臉,眼前這個平日里清冷如夜風的少年,眼眶突然紅了。
八、
墨寒川離開家的那天,我帶著墨家的兩個孩子一起去送行。
墨寒川對著兩個孩子一通叮囑,最后輪到我,卻忽地沉默了。
「嫂嫂還年輕,若是想要改嫁,隨時可寫信給我,我絕無二話。」
磨磨蹭蹭好半天,他只憋出了這一句。
「二弟說什麼混賬話!」
我佯怒,「我既嫁到了墨家,生是你墨家的人,死是你墨家的鬼!」
「當年我父母雙亡,賣身葬父,若非是爹娘買下我,我還不知會淪落何方。」
一提起這往事,我眼眶忍不住一紅。
擦干凈眼淚,我拂去墨寒川肩膀上的灰塵。
「二弟放心去罷,家里一切有我。」
墨寒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可沒過一月,他的信就送到了墨家。
信里平淡如流水地寫了他在仙門的經過。
墨寒川天資聰穎,立刻被宗主收為關門弟子,潛心修煉,悉心教導。仙門中的師兄姐也都對他十分友愛。
信的最后,他還別別扭扭地加上了一句:「家中弟妹安?嫂嫂安?」
我笑了。
春日冰雪融化,樹枝上已經長出點點綠芽。
給弟弟妹妹讀完信,我抱著墨家小妹,一字一句地給墨寒川寫回信。
兩個孩子想對大哥哥說的話實在是太多啦,最后信竟然寫了厚厚一沓。
我又買了衣袍吃食,包成一個包裹,托驛站帶給墨寒川。
又一個月,墨寒川的信又送到了家里。
就這樣一月一封家書的頻率,轉眼便是一年過去。
春節里,墨家的兩個小娃娃長高了個子,我給他們做了新衣裳,又買了年貨,準備好好過一個春節。
因為墨家大哥纏綿病榻,自兩個孩子懂事起,還沒過過一個像樣的春節。
除夕夜是萬家團圓的日子,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燈籠。
我領著孩子們出門放鞭炮,聽著噼里啪啦的爆竹聲,墨家三弟拽了拽我的袖子。
「嫂嫂,二哥今天會回家嗎?」
我拍拍他的頭,「你二哥課業繁忙,路途又遙遠,應該不會回家了吧。」
我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潔白的身影緩步走來。
那個身影清瘦修長,輪廓干凈清晰,一雙墨玉眼清冷不近人情,讓人感覺有些不好接近。
可如此清冷的少年卻朝我徑直走來,嘴角含笑,鞠躬作揖。
「嫂嫂,新年快樂。」
我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孩子已經歡呼著撲了上去。
「二哥!你回來啦!」
「二哥新年快樂!」
一年不見,墨寒川長高了,五官也褪去幼態。
他離家時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如今十六歲了,看著倒像是大人了。
大年初一,拜完年后,我找墨寒川商議搬家的事。
從墨家到仙門路途太過遙遠,來往多有不便。我已經打聽到了仙門山下有一處小鎮,山清水秀,人情友善。
修仙者有丹修,對藥材的需求比尋常百姓大得多,去那開醫館正合適。
況且現在墨家已是小有積蓄,一家人實在不應該分離太久。
我已經思慮周全,墨寒川略微思索就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是我們四人同行。
到了山下的小鎮,墨寒川幫我們找好鋪子和住所,便在我的勸說下繼續上山修煉。
我有了經驗,這次的墨家醫館裝修更為雅致,藥材也更齊全,空氣里到處彌漫著藥香。
醫館紅紅火火地開張了,生意倒是比之前還要好。
某天,三個白衣飄飄的修仙者來到了醫館,點名要的藥材昂貴稀有,我見是筆大生意,便來到前廳,親自接待。
誰知那三人一看見我就笑了。
「這位便是墨夫人吧,」為首的青年作揖,「在下是墨寒川的同門師兄,久聞墨夫人大名。」
「哪里哪里,勞煩你們平日里多多照顧寒川了。」我一邊抓藥,一邊和他們寒暄。
那師兄笑了,「要說照顧,倒是我們受寒川照顧更多些。」
「寒川他為人沉穩,天資又高。我們師父都說了,若非他已經娶了墨夫人您啊,他肯定要把女兒嫁給他!」
聞言,我抓藥的手微微一頓。
九、
男人是最講邏輯的生物。
他強大,你就要弱小;
他脆弱,你就要強大;
他渴望家庭,你就要給予他安穩;
他如古井般波瀾不驚,你就要做他生命中唯一的變數。
終其一生,男人都在女人身上尋找自己失去的東西。當你無法滿足他當下的需求后,他隨時都會抽身離開。
我自打一開始,就決定要做墨寒川生命中的變數。
墨寒川的修煉進度極快,不過短短八年,他的功力甚至遠超過一些修煉數十年的師兄姐。
他開始頻繁地代替師父下山,懲強扶弱,降妖除魔。
回宗門前,他例行歸家,卻發現墨家張燈結彩,像是在準備喜事。
我換上了繡工精細的喜服,墨三弟和墨小妹圍在我身邊,歡欣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