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在教室戴什麼帽子?給我全摘下來!」
她們面面相覷,在班主任的威逼下,不情不愿地摘下帽子。
「吁……」
班里爆發出巨大的驚呼聲,有些同學笑得拍桌子。
班主任重重敲了幾下黑板,才讓教室重歸安靜。
她們七個,全部剃了光頭。
班主任驚訝地問怎麼回事。
她們的理由一致:
期中成績不好,剃光頭懲罰自己,督促自己進步。
班主任扯扯唇角:「有學習壓力是對的,但……大可不必。」
由于她們過于吸引同學們的注意力,班主任又讓她們把帽子戴上了。
我有時懷疑,這樣蹩腳的理由,班主任竟然信了?
晚上回到宿舍,望著六個光亮亮的腦袋。
扎馬尾辮的我顯得格格不入。
宿舍這晚很安靜,沒有當著我的面故意指桑罵槐,也沒有在熄燈后討論八卦。
好像每個人都成了啞巴。
她們用我看不懂的眼神傳遞信息,詭異極了。
就連宋雨欣今晚為什麼沒回宿舍,也沒人提。
次日我起得晚些,心想反正手頭沒錢,就沒吃早飯。
江時晏破天荒地來早了,竟然在座位上看書。
我放書包時,發現課桌抽屜里多了樣東西。
熱乎乎的。
「誰的早餐放這里了?」
我問已經來了的同學,沒人應聲。
許久后,那個一直低頭看書的人開口了。
「沒人要,就是你的唄。」
江時晏連頭都沒抬,還把課本翻了一頁。
仿佛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8
我打開保溫袋,里面有小籠包、茶葉蛋、烤腸,還有一盒牛奶。
我的肚子叫了一聲,似乎在召喚我。
昨天中午到晚上只吃了一個饅頭,根本不頂餓,古人說「倉廩實而知禮節」
,誠不欺我。
我狼吞虎咽,全部干掉。
江時晏又翻了一頁書,窗外的海棠樹剛開花,細碎的晨光透過玻璃照在他的頭發上,顯得更加……發黃。
他好像還笑了一下。
宋雨欣今天沒來上課,一連請了三天假。
江時晏突然熱愛學習起來,幾乎霸占了我所有的課間,他說可以請我吃飯作為補償。
他以前不在學校吃,特意去辦了飯卡,里面沖了五千塊錢。
每個中午、晚上,我都像小跟班一樣跟在他屁股后面。
既因為沒錢吃飯,更因為不敢拒絕他。
他打飯不用排隊,別人會自動給他讓出最前面的位置。
他每次都打很多菜,專挑貴的吃,還嫌棄食堂手藝太差,每次都倒掉很多。
我曾小聲嘀咕過一句太浪費,被他一瞪,立馬閉嘴了。
后來他打的飯量少了些。
「明早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他的眼睛亮亮的。
跟他相處久了,我從開始戰戰兢兢不敢主動說話,到現在敢說幾句話了。
「我弄壞了你的外套,給你補課是應該的,不好意思麻煩你給我光給我買飯。」
他突然變得不高興,放下筷子不吃了。
「外套明明不是你弄壞的,為什麼要賴在自己身上?」
「你還有錢吃飯嗎?」
「喜歡啃饅頭?」
我被他一連串的話問住了。
是啊,外套明明不是我弄壞的。
我一直自責,為什麼那天早上不把他的外套看好,給了舍友下手的機會。
自責太久了,竟把責任全部歸咎到自己身上。
而江時晏,什麼都知道。
他不吃飯,我也不敢吃了,弱弱地放下筷子。
他瞪我一眼,抬下巴示意:「這次不嫌浪費了?吃。
」
我又趕緊拿起筷子。
9
在我拒絕他捎早飯后,江時晏把飯卡扔給我了。
他也不早來了,又改回踏著鈴聲進教室。
宋雨欣回學校了,額頭上纏著繃帶,戴著帽子,也剃了光頭。
據她自己講,是在外面被電動車撞的。
可住校生不能隨便離校,她是在某個課間突然請假離開的,所以一定是在學校受了傷。
她為了陷害我,剪壞江時晏的衣服,江時晏怎麼可能饒過他。
我記得宋雨欣好像諷刺過我,整天穿校服。
結果她也穿起了校服。
上課時穿著正常的校服。
下課或者沒有老師在的自習課,她會換上另一件校服,后面畫了一只大烏龜。
同學們哈哈大笑。
以前欺負我的那群人,開始欺負她。
宿舍八個人輪流值日,室友每次都在我值日的那天故意制造一地狼藉,洗手間的垃圾每次都讓我去倒。
現在被孤立的人、被群體欺負的人、被逼著倒洗手間垃圾的人,成了宋雨欣。
同學對我的態度明顯轉變,開始跟我做朋友。
瞧著他們的嘴臉,我覺得更加討厭。
宋雨欣有個好朋友叫胡君琪,倆人平時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一起撩男生,一起說我的壞話,一起慫恿男生欺負我,買了新衣服也要換著穿。
要不是宿舍管得嚴,倆人甚至想擠在一起睡。
胡君琪是 501 宿舍 8 號床,我是 502 宿舍 1 號床,她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她倆肯定能分到一個宿舍。
所以她們也就格外看我不順眼。
中午從食堂出來,江時晏讓我跟著他往食堂后面走。
那是食堂運菜的路,這個點沒人往那里去。
轉眼已是初夏,初見暑氣,校園里的海棠樹長滿了葉子。
宋雨欣和胡君琪被幾個高個的男生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