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跑。」他低聲笑著,拉著我的手臂在原地轉了個圈,成功撞進他的懷里。
江時晏雙手環抱住我,低聲道:
「別這麼怕我,高考之前我不會對你做出過分的舉動,放心,嗯?」
21
呂小卉被打了。
臉上的巴掌印還能看出痕跡,書包應該是剛從水里撈出來,書本全都濕透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曾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借錢給我,后來和我調到一個宿舍。
我問是誰欺負了她,她支支吾吾不肯說,一個勁兒地哭。
江時晏是個百事通,我去問問。
「我打的。」他道。
「為什麼?」
江時晏翹起二郎腿,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就是無緣無故打了你的好朋友,怎樣?」
我有點生氣:「她又沒得罪你?她那麼內向,平時話都說不了幾句,她……」
「她是好人,就我是壞人是吧?」
他把我的手腕掐得生疼,往他的臉上湊:「來,打這里,給你最好的朋友報仇。」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們鬧得不歡而散。
回宿舍時,我情緒低落,一句話都不想說。
呂小卉不哭了,但兩眼還腫著,看我的眼神里淬著惡毒。
「秦箏,你終于知道了。」
她用我完全陌生的語氣開口。
我詫異地望向她。
「不錯。」她道:「你的名聲是我毀的,我早就把你的秘密告訴了全班人,他們都知道你爸出軌找小三,早就不要你了,還知道你媽是收廢品的,喜歡在街上撿垃圾。」
我和呂小卉從初中就是同學,相互知道彼此的秘密,約定互相保密。
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卻在背后做了這樣的事。
「為什麼?」
她拿著小鏡子在照:「班里有人好奇我的家世,沒辦法,為了止住他們的好奇心,我只好搶先一步把你的秘密說出來。
」
「還有你仗著學習好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這些也是我傳出去的。」
我上前一把打掉她的鏡子,在地上摔成碎片。
恰如這稀碎的友情。
「我有什麼對不起你嗎?」我恨聲問她。
她怨恨地看著我:「你做了什麼,自己心里有數。」
我真不知道,道:「你說明白。」
她站起身,理直氣壯地朝我一步步逼近:「這件事我本想不提,但是你逼我說,我就跟你算清楚。」
「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試,我向你請教一道數學題,你說你不會,不給我講。」
「可我偷看了你的試卷,那道題你做對了!」
「你不就是怕我學習超過你嗎?不想講題就直說,裝什麼不會做,綠茶婊。」
最后三個字,她一字一頓、說得尖銳無比。
而我完全不記得她說的這件事,但是我確定,我如果會做的話,不會故意不給她講題。
我還是問了句:「什麼題,記得嗎?」
「選擇題。」
這次輪到我笑了,甚至很無語。
「呂小卉,我不記得這件事了,但是選擇題的話,有沒有可能是我蒙對的?我可能真不會做。」
「而且就為了一道題,你在老師同學面前說我的壞話,慫恿他們欺負我?」
「你要是當場把話說開,可能就沒有這些誤會了。辛辛苦苦跟我假裝了兩年朋友,還假惺惺地借錢給我,你惡不惡心?」
我在氣頭上,聲調越來越高。
「我爸出軌找小三,但那不是我的錯啊!你媽給人當小三,生下你這個私生女,我有因此嫌棄你、詆毀你嗎?」
宿舍門突然被打開。
幾個室友剛剛買飯回來,愣在了門口。
呂小卉穿著涼拖,腳下不穩,一腳踩在鏡子碎片上。
22
江時晏原來是為了幫我出氣。
「但是你為什麼不直說?」我問。
他莫名地心情陰轉晴,捋著我的頭發:
「寶貝,別生氣了。」
「你看,只有我對你好。」
有時候,我屬實摸不清他的思路。
呂小卉是私生女的事在班里傳得沸沸揚揚。
那些欺負我的人,就像急于向江時晏表忠心似的,對她開始欺凌、謾罵、各種人身攻擊。
沒人的地方,呂小卉竟然跪下了。
直接整了個大清禮儀。
她哭得梨花帶雨:「秦箏,求求你了,我實在受不了了,看在我們是多年好朋友的份上,讓他們放過我吧。」
我把衣袖從她手中扯回:
「他們欺負你,關我什麼事?」
大多數人把學生時代形容得很美好,所有與青春有關的褒義詞都要與它聯系上,可對我而言,高中是我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記憶。
江時晏是我在高中時代里,唯一照進來的光。
盡管這道光有時過于明媚刺眼,有時又被云遮住。
但我對他依舊心存感動和感激。
與我在一起后,他努力改變了很多,那股偏執任性也少了,學習成績從下游穩定到中游水平。
盡管總是拽拽的,很囂張的樣子。
但那就是他,看慣了也能接受。
學校的海棠花三開三落,年年歲歲花相似,學生走了一批又一批。
距離高考還有七天。
很多人對高考心存畏懼,而我熾熱滿懷。
江時晏總是在算計報志愿的事,說不想跟我異地,最多能忍受兩個學校之間半小時車程。
我批評他:「有時間想這個,能不能多看會兒書?」
他仰起臉:「親親。」
我左右看看沒看這里,飛快地在他額頭上親一下。
整張臉都燙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