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歪起頭,顯得有幾分痞氣,「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會怪我吧?」
周雯嘴角動了兩下,沒能扯出笑容,牽強地說:「沒事,你的自由。」
「那就好了,你果然大方心地善良,我還想著你要是不喜歡我屏蔽你的話……」
直覺告訴我他下面絕對不是好話,但周雯明顯以為許行航在給她臺階下,眼里含著希冀,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許行航重新把手攬上我的脖子,漫不經心地說:「我就把你刪了呢,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不愛聊天,你加了我還占內存是不是?」
我默默捂起了臉,已經不敢再去看周雯的臉色,許行航的身體動了動,拿過我手里的狗繩,和她說:「那我和行行就先走了,我和她的訂婚宴你要是沒空就別勉強來了,回見。」
他攬著我走了很遠都沒有松開,大壯在他手里詭異地乖巧,我感受著他放在我肩頭的掌心,心跳如雷,忍了又忍,把從剛才忍到現在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用哪只手撿的屎?」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把落到肩頭的那只手縮回來,然后反手按到我的臉上,「要不你聞聞?」
說完,撒丫子就跑。
我睜開眼,他已經賤兮兮笑著跑遠,大壯四只蹄子撒開,跑得更歡。
「幼稚。」我低聲罵了他一句,然后笑了出來,沖他身后喊,「你今晚和醬油搶地方睡吧!別想進我家門!」
8
其實我想問的是他為什麼那麼針對周雯,他們又不熟悉。
我和許行航高一還是一個班,但高二文理分科,他藝考,我選文,一開始他還能在教室上課,后來他基本都是在畫室練習,見不到人影。
周雯和我們一個小區,后搬進來的,我和她曾經關系好過,后來她在班里和別人說我爸爸死了,現在的是繼父,我很可憐,讓他們照顧我點。
等我發覺到別人憐憫怪異的視線時已經晚了,那時候的我甚至指尖都是涼的,渾身哆嗦著把她叫出教室,忍著打轉的眼淚問她為什麼。
她一臉驚詫愧疚地道歉,說她只是想讓大家照顧我,沒有別的意思。
當天我逃了課,老師和我媽找了我一天,最后是許行航在我爸墓地里找到我,他衣服上抹著已經干掉的顏料。
他一句話也沒和我說,只是蹲在爸爸的碑前,說:「叔,行行我帶回去了。」
他旁敲側擊問過我為什麼,在我沉默以對后再也沒提起過,那天之后江月江陽他們幾個有事沒事就往我教室跑,還被人匿名掛到了表白墻,「有些人自己是沒教室嗎?」
可除了這茬,我也想不出他為什麼針對周雯。
他明天晚上截稿,還有一天的時間,他卻要今晚解決,我把我的房間讓給他,去了客房,翻來覆去許久,腦子里不斷出現他攬上我的肩膀時,我隆隆的心跳聲。
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
從外面晃進來一個人影,用腳關上門,對著床就倒下來,我連忙翻滾到一邊,許行航趴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翻了個身。
我在黑夜里瞪大了眼睛,這廝困蒙了?
他兀自摸索了被子,將自己蓋好,我傻著眼看著他行云流水的動作,剛想把地方再讓給他,腰上突然間多出了一條胳膊,并且發力將我拉了過去。
我被他扣在懷里,頸間是他均勻濕熱的呼吸。
瞬間,我渾身燥熱,心跳快到沖破胸膛,我抬手抵了抵,他又將腳也搭了上來。
救命,他睡覺要抱東西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
我怕驚醒他,微微地掙扎起來,還沒退出一點,他的手扣在我的背上,將我往回壓,反而讓我和他更加親密無間。
渾身熱得要滴血,我咬牙嘗試用點力。
「不要動。」
他含糊的聲音響起,帶著困倦的疲憊和沙啞,混著哄人的引誘,他在我的頸間說話,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一張一合的嘴唇,虛虛實實若有似無地擦過我的肌膚。
癢得很,怪得很,后腰突然酥酥麻麻,越是感受到他的鼻息吐息,那里的感受就越明顯。
我的呼吸驟然紊亂。
「別動,大壯。」
大大大,大你個頭的壯。
我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腳,他哼了一聲,似乎是不耐煩了,慢吞吞抬手摸了一下我的頭,然后再無動靜。
就算是大壯也能感受到他安撫的敷衍。
被子里溫暖,他的胸膛快要把我燙化,但我并未覺得不舒服,反而在他不斷傳遞過來的熱度中,困意襲來。
反正是他先動的手,在閉眼前我這樣想,很快進入睡眠。
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待在一個黑暗,沒有一點光亮的房間里。
我像是沒了靈魂,睜大著眼睛坐著出神。
他突然走了進來,不是二十多歲的他。
夢里的他七八歲,帶著一身的光。
我叫著他的名字,一聲一聲的許行航,突然我就哭了。
他走過來抱著七歲的我,不斷拍著我的后背,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說:
「我在。」
9
我醒過來的時候許行航還沒有醒,外頭天色還是暗的。
他手搭在枕頭上,腳也老實放好,我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不小心弄出些動靜,好像驚擾到了他,他突然翻了一個身,好在沒有醒,我輕輕吐出一口氣,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房間,重新裹進被子,補了一個回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