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湊近他的唇:「你說呢。」
他微微勾起唇:「好。」
一字一頓道:「那公主可要好好證明。」
010
接下來的日子,我發現了沈硯一個秘密。
他原來生活能自理!?
本公主生平擅長打直球,發現了,也就說出來了。
而沈硯只是笑笑表示——
「公主,臣只是眼睛看不見,并不是四肢殘疾了。」
確實。
本公主果然眼光毒辣。
近日,以蒼嵐郡主姚襄為首的京中貴女,組織了一場晚宴。
指名道姓要本公主前去鎮場子。
每個人都會帶上自己的夫婿。
姚襄剛得了個文武雙全的狀元郎夫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個事兒。
更何況她還與我有過梁子。
果然,一到郡主府,便是眾貴女一派炫耀的嘴臉。
姚襄陰陽怪氣道:「早就聽聞長公主與駙馬感情極好,今日來晚,怕也是因為駙馬耽誤了不少時間吧?真是辛苦公主給臣女這個面子了。」
「是啊。」我淡笑著看她一眼,然后抱住身旁沈硯的胳膊靠在他身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都怪我們家阿硯太黏人,導致本公主現在才能過來呢。」
一句話,沉默全場。
真不愧是本公主。
宴會很快開始。
各種炫耀。
本公主也不端著。
各種身嬌體弱,小鳥依人,動不動就往沈硯懷里倒,還花式秀恩愛。
演到最后,把貴女們都整破防了,紛紛尿急、胸悶、頭暈,要出去透氣,生怕再看到什麼令人想自戳雙目的驚駭畫面。
真是沒勁。
沈硯道:「……公主,不必演了,她們不敢往這邊看了。」
我演上了癮:「哎呀,可是人家現在頭暈目眩、胸悶氣短,好不舒服,不如阿硯幫我把把脈看看嘛?」
「……」
我猜現在如果沈硯看得到,他看我的眼神肯定很復雜。
沉默半晌,他輕嘆口氣,還是把手搭在了我的脈門上。
真摸出來了。
「公主許是……有些積食。」
011
為了活躍(炫)氣氛(夫),姚襄讓他的狀元郎夫君上去舞了一段劍。
舞完之后,也理所當然般點了沈硯。
「聽說長公主駙馬對琴藝頗有研究,不知今日臣女們有沒有機會飽這個耳福呢?」
我安撫地拍了拍沈硯的手,然后不假思索道:「當然沒有。」
「……」
我笑道:「本公主的人,也是能在你們面前隨意展示技藝的嗎?你當我們家阿硯也是那坊間的戲子?」
「……」
姚襄和剛舞完劍的狀元郎,臉色都是一陣紅一陣白。
特別是姚襄,眼神像是要把我千刀萬剮一般。
非常好。
本公主就喜歡他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于是,晚宴就在我方的十分愉快,和敵方的氣憤憋屈中,很快結束了。
可今晚卻沒有結束。
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伏擊。
兩波。
一波拖住了我們的死士。
一波追我們。
調虎離山,有備而來。
真像那個人的手筆。
跑到一個竹林的巨石前,沈硯突然拉住我停了下來:「公主,你先在此處避一避。」
?
我皺眉看他:「你不想活了?」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我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眼前袖袍一閃,箭已經被沈硯徒手握住。
……?
扔了箭,沈硯安撫般捏了捏我的手,朝我點點頭。
聽著他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沒再猶豫,飛快翻身躲到巨石后。
然后看到了我此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一群黑衣人攜刀劍擁來,直取沈硯命門。
他一襲素衣淡然立在亂竹中,雙眸蒙著白紗。
只微微偏頭,漫天翻飛的竹葉便被他輕易握在手中。
他腳尖點地,一躍而起。
雪白的衣袍翻飛,身后是清冷的月。
方才還輕飄飄的竹葉,被他盡數揮下,裹挾凜冽劍氣,將林中的肅寒冷意都豁然劈開。
黑衣人盡數倒地。
我正在感慨這小子以前裝柔弱裝得真好啊,就忽覺眼前寒光一閃。
一柄利劍朝我刺來——
「……公主!」
012
包扎好傷口,我剛攏上衣服,抬眼就對上沈硯發紅的眼尾。
「……」
我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袖,調笑道:「喂,我不過是肩膀受了點皮外傷,又不是要死了。你眼睛這麼紅做什麼?是要哭了嗎?本公主可不哄孩子。」
其實我知道這是他眼疾的后遺癥,一情緒波動就會眼尾泛紅,并不是真的要哭了。
可這次他卻沒反駁我:「……嗯。」
他垂著眸,順著脖頸摸到我包扎好的傷口處,指尖溫熱,帶些涼意,很輕很癢,我忍不住「嘶」了一聲。
他手一僵,抿緊了唇:「……疼嗎?」
我淡笑著,就是想逗他:「疼啊,疼死了,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
這個笑話很陰間,導致他唇抿得更緊了。
眼尾也更紅。
意識到好像有點玩脫,正想拍拍他的肩安撫一下,伸出去的手卻被握住了。
他突然淡聲道:「可否借公主的匕首一用?」
我眉頭一挑:「你真想捅死我?」
話雖這麼說著,我還是從腰間摸出已洗凈的那把匕首,放到他手中。
我信他不會殺我。
然后,我就見沈硯掀開他自己的袖袍,刀影快速一閃,鮮紅的血已經從他手臂蔓延到修長白皙的指尖。
一刀,毫不留情,深可見骨。
?!
不捅我,他就捅他自己!?
我瞳孔緊縮,揮袖一把打掉他手上的匕首:「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