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嗑著瓜子等他哭爹喊娘回來,沒想到他一去就是三年,末了拼出一身血打的軍功,成了北境赫赫威名的殺神。
他在的時候,匈奴不敢犯邊一步。
7
走完一整套接親,啊不犒軍流程,我們姐弟倆都累得幾乎要原地去世,相互嚶嚶攙扶著準備各回各家。
宋晏卻在後頭喊魂。
「喬喬……聽說你最近在招親?」
招你姥姥。
看宋晏一副不懷好意等著看我笑話的嘴臉,我立時著人將他原地叉走。
什麼玩意!
末了我大喊一聲宋將軍在此!
宋晏的表情迅速轉為驚恐,隨即一大群笑容滿面的夫人小姐登時轟隆隆湧過來將他拖走,他立時淹沒在了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
最後只能聲嘶力竭沖我喊。
「喬喬,我明天去看你。」
我慈愛地朝他揮揮手。
一路好走。
第二天,我還在睡覺。
翠翹目瞪口呆地跑來報信,「公……公主,公主府外的閑雜人等都不見了!」
「宋將軍放出話去,說誰要敢來應您的招親,就是跟他為敵!」
我:「???」
我尋思著宋晏是在報復。
緊接著,日過當午的時候,宋晏親自來了,帶著幾大車禮物……以及,一碗湯。
人肉的。
淦!
8
這事還得從招親說起。
我之前謊稱落水重病,居然有招親對象不知道從
哪聽來的狗皮方子,說是人肉能治病。
那段時間天天有人或者胳膊或者胸膛上纏著血染的繃帶,捧著顏色可疑的熱騰騰肉湯來上門送藥。
後來經檢驗,這當中絕大多數都是驢肉。
聽說那段時間驢肉都脫銷了,京城一度流傳著招親驢貴的傳說。
因為太荒唐,就連言官都沒忍心彈劾,只是暗搓搓上了幾道肉類價格需有效調控的折子。
夭壽哦!
現下姓宋的送這麼碗玩意過來。
還號稱是他自己的。
講道理,如果不是自幼一起長大,他現在可能墳頭草已經有三尺高了。
我黑著臉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全京城的男人都來給我的喬喬送人肉湯,我當然也不能落下。」宋晏義正言辭。
「聽說把驢肉都賣斷貨了,」這廝還在搖頭晃腦,嘖嘖贊嘆。
我:「……滾!」
這完蛋貨,一回來就拿我擋槍,別以為我不知道,母後他們早就張羅著給他物色妻子,據說連畫像都足有三尺厚。
我沒事的時候掃過幾眼,各個貌美溫柔家世好。
這一看就是不堪其擾,索性不要臉拿我祭旗。
簡直豈有此理!
9
宋晏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昨天明明看到這人還氣色上佳,我低頭聞了聞那湯,又聞到這人身上遠比平日更濃的熏香味。
我狐疑地看著他,「這難道真是你的肉?」
「你猜?」宋晏高深莫測。
我直接把他一把拉過來,上手就開始拉他衣襟。
「許久不見,喬喬倒是越發主動了。」他倒是笑出聲來,大大方方敞開懷抱任我看。
他胸膛上還纏著紗布,隱約透出血跡,更有不少陳舊疤痕,最可怖的是一道橫貫胸腹的刀口,幾乎把他整個人劈成兩半。
這些年來雖說東征西戰,但何時聽說過他受過這麼重的傷?
我禁不住皺起眉,「你身上怎麼回事?」
「傷疤是男人的功勛,」宋晏不以 為意,「怎麼,喬喬心疼了?」
「你自找的,」我沒好氣道,「明明好端端就能繼承爵位,自己上趕著去找死。
」
「當個紈絝可得不到我想要的。」
他輕描淡寫晃點了過去,然後開始質問我。
「喬喬,我聽說你最近跟玄憫夾纏不清?什麼時候口味變了?」
「我口味一直多變,」我正色答道,「再說了,你以前不也跟我說過白雲觀的小尼姑很美味?」
我們對視一眼,都露出了花叢中老色批的會意微笑。
他笑著笑著似乎扯到了傷口,低頭咳嗽了好一會才止住。
「你這次回來急著走嗎?」我問他,「現在草原上還有草,匈奴暫時不會進犯,不急的話,陪我下一趟江南?」
他眼睛登時一亮,眉眼風流間依稀還是當年那個大紈絝,可緊接著又反應過來,「出什麼事了,突然要下江南?」
「跟你這次遇襲有關?」
「差不多,」我據實相告,「鹽商們似乎最近手頭很活絡。」
他沈吟了片刻,「我也覺得端王沒那麼大狗膽,你有沒有懷疑的人選?」
我們對視一眼,都朝對方伸出了手,果然在掌心上看到了一樣的名字。
清遠皇叔。
他的封地就在富庶的江南,畢竟曾是祖父的心頭肉,礙著長幼有序沒能上位成功,多年積累下來不容小覷。
恐怕端王那大傻子只是個幌子,背後這位才是正主。
末了宋晏開始現場作妖。
「陪你去倒是沒問題,但是……過兩天宮裏的謝恩宴你得去。」
去幹嘛?去當你擋箭牌嗎?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宋晏慢悠悠補充道,「到時聽說玄憫大師會來給死去的士兵超度?」
「去!」我立即轉口風。
宋晏大笑。
「你少給我搗亂。」我不放心地警告他。
「放心。」
放他娘的心!
我很快就明白了什麼叫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宋晏對外光明正大宣稱,他要參與對我的招親,若是還有人想來,就是與他為敵。